“是石砌墓。”顾唯道。
这是施杞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这样的坟墓,这就是陈洁爷爷的生前就规划好的死后的住所,它比城里的墓园大得多得多。
它背靠山林,在圆形石堆的中央有一道石砖搭建的矮墙。矮墙将圆形的墓地分成了两个墓室,这是陈洁的爷爷和奶奶两个人的位置。
左侧墓室是陈洁爷爷即将下葬的地方,右侧墓地是给陈洁奶奶留的,严格地遵循着男左女右的原则。
村长走得最快,他第一个下到空墓室中。
村长就是这对老人会的会长,他熟练着出殡和下葬的所有事宜,也是负责排架指挥在场所有人员的主脑力量。
墓地是陈洁爷爷中年时候就选好的,墓室也是在那会儿建成的,之后就一直是露天状态下的风吹日晒,雨淋雪埋,泥石和树枝在墓室里堆积,村长有经验地默默清理着。
跟在村长后到达的老人会成员学着村长的模样跳进墓室里,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地埋头作业,不一会儿就将墓室清理干净了。
施杞也跟着陈洁走到了她父母的身后站着等待。
“你跪什么啊?”陈洁蹲下身朝母亲膝盖上的泥灰拍去。
陈洁母亲想要避让,但她手上还捧着牌位。
“村里的习俗。”
施杞之前远远看着会亮的蜡烛并不是和牌位连着的,它被放在牌位前边,也是陈洁母亲端着的。
烛光照亮着牌位上的名字,也照亮了队伍的方向。
蜡烛红得纯正,烛身粗大,火苗摇曳处的棉芯肉眼可见的敦实,足以抵抗清晨的寒气和山里的大风。任由陈洁母亲一路上不断移动着行走跪拜都没有熄灭,只是手腕处留下了凝固的淡红色蜡迹。
“什么习俗?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陈洁不高兴地揉搓着母亲的手腕。
陈洁母亲见女儿的言辞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这下倒是不躲闪,她任凭女儿揉着,却还是嘱咐着。
“别乱说话。”
“我又没说错。”
蜡块拨开的手腕上呈现着淡淡的印记,不知道是皮肤遇到高温的反应,还是蜡烛也会掉色。
陈洁母亲抓着牌位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将手往一边让着,“所以我不是没叫你一起。”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啊。”陈洁不服气,转念又想,“也不关你的事啊。”
陈洁父亲在一旁全都听见了,他一句反驳都没有说。他有经验。
他的女儿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说不过她,不如不说。
“也就这一次。”陈洁母亲小声着,似是在为自己此刻的行为做出解释。
“你疼不疼?”
“不疼,没事。”
正说着话,锣鼓的敲击声再次响起覆盖过来。
施杞原以为就是将棺木抬进坑里就完事了,却见锣鼓班子正抖擞地围着墓室外侧敲打,而最先进入墓室的村长,正将一条细线横拉在墓室中间隔的石墙上。
石墙的中央放着个红色的东西,远远看去,好像是个铜制的八卦镜。
村长接过他人递过去的一个猪肝红色的木托,木托里放着白花花的大米。村长抓起米熟练举手抛洒,米均匀而规律地落在褐色的土地上。
地上缓缓地出现了四个大字,“百世其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