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九十六岁的人而言，别人的一个人转身，可能就是永远。
王英瑶那刚被江宇放在身侧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抬高。
她老了，却也要做最干净最体面的老太太，她不要做那个被人嫌弃的存在。
“不是，奶奶这么乖小何怎么会嫌弃呢？我不是来接班了吗。”
王英瑶望着面前的马阿姨，她的眼神里快乐的光亮寻不到了，口中的念叨也停止了，她没有了和别人分享她过往生活的欲望了。
马阿姨在那瞄了眼王英瑶孙子和孙媳妇的表情，正想着如何夺得王英瑶的注意力，她肥硕的身型在病房旁摇晃着。
“让开。”
王英瑶的外孙女端着茶杯过来，马阿姨的摇晃让她皱眉。
马阿姨是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索性就站着不动，等着王英瑶的外孙女绕到床头。
“哥，你把床摇一点起来。”
外孙女看样子还没有三十岁，但江宇的五十岁了，两个人之间是差着辈的年龄，语气和称呼却都跟同辈似的。
她从抽屉里拿了根新的吸管，可弯曲的那种，递到王英瑶的嘴边。
王英瑶抿起吸了两下，就松了唇。
“多喝点啊。”
进食会让胆汁分泌，但没人说喝水也会。
“不喝了。”
王英瑶说话间看了眼一旁的何阿姨，转过脸去闭上了眼。
陶瓷杯放回了一旁的柜子上，三人冲闭着眼的王英瑶打招呼，他们要走了。
“走哦，都走，全都走，不要你们陪。”
“奶奶，我请假来的，马上要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啊，耽误你了，快走。”
王英瑶中气十足，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一个下床困难，胆囊肿大，濒临死亡的人。
江宇摇摇头离开，他路过施杞时还露出了一脸的无奈。
王英瑶的外孙女走在最后，她一步三回头。她不放心地走回去，冲马阿姨道。
“你微信多少，我加你一个。”
“我们工作不能玩手机。”
施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微信。”
王英瑶的外孙女重复道，马阿姨的脸上却只有迷茫。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口中冒出一堆话，王英瑶的外孙女一句都没听懂。
马阿姨的口音比刚才还要重。
“你电话多少，电话给我。”
马阿姨最后留了电话，但这并没有让王英瑶的外孙女满意，她和施杞一起下楼时还要了施杞的微信。
“你们这个阿姨靠谱吗？”
“靠……靠谱的。”
她不置可否，不舍地朝楼上望去。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没法在住院处里陪伴她的外婆。
“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