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杞和董阿姨顾不上去看倒在地上的光头老人,两人忙着安抚沙发上的女人。女人的颅骨还在回响,忘记了叫喊。
上一回施杞只看见了结果,靠想象和身临其境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刚才真切地听见了手掌和头骨撞击的闷响。
那声音哪里是人体的接触,那声音让施杞到现在都毛骨悚然,萧条激素。
她仍然能感觉到手心里那被用力拉扯的惯性。
“老头你别装死啊。”
老杨骂了几句,但地上的光头老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摄像头直直地对着众人,如果刚才光头老人面上这一拳是沙发上女人打的还好说,但这一拳来自老杨。
顾唯蹲下身,老人脸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表情,他伸手探着老人的鼻息。
“有气。”
“碰瓷?”
“好像不是。”
沙发上的女人被扶起,怔怔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光头老人。刚才的拍打比她往日里承受的都要短暂。
她嘴里喃喃道,“他是不是死了?”
老杨也觉得这人该死,但不能是他给他打死的啊,他不能做这人的报应啊,不值得。
溧水这最近的两家三甲医院都挺远,顾唯和老杨一头一脚用力抬着老人,但失去意识的人死沉死沉。
“叫救护车吧。”
急救中心询问的电话里,顾唯就要了氧气的服务。谁也不知道眼下光头老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二十分钟里,他们试过问女人,光头老人有什么基础疾病,女人一个都答不出,只是看着地上倒下的身影笑。
“小笼包,小笼包要凉了。”
她只记得她的小笼包。
救护车大约在二十分钟后到来,一共进来四个人,两个男的负责抬,两个女的一个询问情况,一个出示账单。
老杨也不避讳。
“我打了他一拳,他就倒地了。”
“你们是他们的儿子?”
“不是。”
“亲戚?”
“家政公司的。”
救护的医护人员看了看地上的光头老人,又看了看吃着小笼包的女人。
“那你们谁付钱?”
老杨道,“我打的,我付。”
救护车上只有两个空位,顾唯是医生,施杞是负责人。两个人一起去最合适。
老杨嘱咐需要用钱的时候跟他说。
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施杞还没联系上金姐,也就没找到光头老人的医保卡和身份证,这会儿对光头老人的信息一概不知。
“你们不知道他的名字?”
刚才抬老人下来的两个两个男性,都在前边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光头老头躺在救护车中的折叠床上,施杞和顾唯坐在车里靠窗的后侧,两个女性医护人员在前侧。
“你们赶紧联系他的家长啊。”
施杞的电话的短信发了好几条,电话继续打着,但金姐都没有回应。
这下玩大了。
第一单王桂兰的时候,她是属于第三方,这一回她几乎是当事人。老杨是她带进雇主家里的,摄像头将所有的经过都拍了下来。
顾唯揽住施杞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光头老人的手指上夹着测试,他一旁放着的监护没有发出一次响声,心率、血压和血氧都是正常的,随着车辆的颠簸,只有老人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