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拍门的声音,声音急促有力。
“开门。”
光头老人闻声愣住,他快速看了眼客厅墙上的钟,又看向电视机柜下方的摄像头。这才站起身,他的手里握着的是屏幕亮起的手机。
“你来干什么啊?”光头老人的这声音毫无顾忌。
门外如他所料,只有金姐一个人。
“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再有下次我们就带妈去养老院。”
金姐的个头只到光头老人的胸的位置,她还来不及换上在车里预备好的十厘米的高跟靴子。
厌恶的全都写在脸上,整张脸皱在一起。金姐边说边朝着房间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瞄了一眼摄像头,红灯是亮着的。
可摄像头是死的,人是活的。
上一回刚装上,光头老人还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他就在镜头下打了女人,那触目惊心的叫声和惨象刚好被装摄像机的小儿子抓个正着。
那一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却从少年时就没有好多久。想要离婚的时候,为了两个儿子能有个完整的家,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但在那些岁月里,光头老人从来没有打过人。
直到女人的姐姐说,她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对劲,她应该是被打了。
但两个儿子不相信,他们不敢想,直到在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
小儿子和大儿子从市区冲到溧水,执意要带着母亲去养老院。
可去养老院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中间的阻碍层层叠叠。
在老人的观念里,住养老院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死要死在家里。
光头老人也是不愿意女人住养老院,因为那意味着他再也没法拥有女人的工资,甚至还要将自己的工资去补贴女人养老院的费用。
光头老人保证过,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没啊,不信你看监控,你不能听外人胡说八道啊。”
摄像头以外的暴行,没有证据。
那些被录到的叫喊声,光头老人怎么说都可以,因为女人那样叫喊不是一回两回了。
金姐蹲下身看着女人小臂上伤,手指碰到后女人都会条件反射的颤抖一下,褐色的生抽痕迹和青紫交错,更加的狰狞破碎。
女人正张着口等着董阿姨给她喂饭,她已经忘记受伤的事情,她现在就想吃饭。
金姐叫了声妈,手机在女人的手臂上拍着。
房间的白炽灯高举在头顶,但落在手臂上的光线却并不足,那些颜色和皮肤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新伤旧痕还是酱油的斑点。
而且在成像后看着没有肉眼识别的严重。
光头老人考虑得很周全,除了发泄暴行的地点,还有日期。
“等陈超回来,我们就把妈带走。”
他的大儿子今天出差。
陈超是老两口的大儿子,工作很忙,脾气急躁。
少年时在下关混,江边的风一刮,活脱脱的活闹鬼模样,这会儿中年了,身上还是那股社会人的气质散也散不掉。
上一回陈超来的时候,上来就给光头老人一拳,天底下哪有老子打儿子的,陈超从来不怕遭雷劈。
但陈超如今出差了,光头老人肆无忌惮。
小儿子只会在一旁站着,说叨几句他的不应该,并没什么实际的举动。
眼下就一个金姐,再凶也就是个妇孺。
至于沙发上的老杨,光头老人刚才观察半天,他发现老杨也就是在沙发上坐着而已,也是,家政公司的人不就是为了赚中介费吗。
但光头老人想错了,老杨突然开口道,“报警吧。”
意料之外的建议,但似乎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