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白天看着是冷清,那一路开进来见不到一个人影,但有阳光治愈万物。这到了晚上,那反光的玻璃窗口就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窟窿。路灯昏暗,月光清冷,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光源。
王阿姨就在这暗光里,急得快哭了。
金姐眼里有不忍,但嘴上却没退让,“你没错,但你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身后的楼道里忽然一闪而过的光线,穿过厚重的玻璃,落在外面三人的眼角余晖里。
“谁?”
楼道里有人。
金姐说过这单元楼里只剩了他们老两口,那这身后的人是谁?
施杞有些害怕地朝着金姐处挪了挪。
刚才在八楼发生过什么施杞不知道,她和金姐到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金姐在路上电话王阿姨说的是,“你一个人下来,多说一句话别想拿钱。”
王阿姨就真的一句话没说,站在单元楼前等她们,她想要这份工钱。
往常这会儿她已经在家吃完了饭,给她八十多岁的母亲洗脚,然后两个人一起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了。
但现在她站在单元楼前哆嗦,四周只有黑暗,和她回家的路一样黑。
王阿姨的家不在溧水镇上,在村里。王家村里只剩老人和周末回去瞅瞅的村长,没有年轻人。
王阿姨的女儿搬到镇上了,王阿姨的丈夫也不在了,她的家里只有她和老母亲。
王阿姨想到回家那条漆黑没有灯的路,更委屈了。
“那老头让我关摄像头我能不关吗?摄像头不是用来看我的吗?”王阿姨说得没错。
金姐盯着刚才光线出现的地方没有回话。下一秒她踩着高跟的靴子快步而去,推开了单元楼的玻璃门。
“看什么看?做贼啊。”
“你要开除小王?你不是说小王是政府派来的?”是光头老人的声音。
是啊,这个单元还真的没有别的住户了。
月光下老人的光头发亮,他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这会子索性不藏了,手指一推把开关开了,强光在地面形成一个圆形的区域。
“原来你想的这个心思,你觉得政府的人,所以我不能换?”金姐恍然大悟。
王阿姨说的话没人理,这会儿听着金姐的板上钉钉的语气着急又委屈,她在楼下等这么久是想要一个好结果的。
她凑到施杞身边,她记得姊妹跟她说这个活的时候,说是医院一个帅气的医生介绍的,正规公司,签合同的有保障。
“小姑娘,签了合同的不是说不能随便开除吗?”
施杞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王阿姨看着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金姐是老板的朋友,也是她转正的恩人。
那张脸虽然没有表情,但处处都是威严,施杞在她面前多少有点紧张。
但她还是决定帮王阿姨说几句。
“金姐,是爷爷要王阿姨关的摄像头,不是王阿姨自己关的。”
王阿姨听了这话有了底气,她慢慢站在了施杞的身后。
光头老头表情却古怪起来,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个头还是比在场最高的施杞高出了半个头。
“家里有人还要开什么摄像头啊……”
光头老头说出口的声音越来越小,那颗头正缓缓低下,逃避着金姐的目光。
四个人就站在单元楼门口,但凡现在小区里就有人走过,准能因为这动也不动的场景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