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宽与贾应道?”王愍缓缓说道。
王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裴宽为人方正,极难通融。而贾应道被五郎挤兑多年,不抽冷子捅一刀,已经是大幸,怎能奢求他出手相助?”
王愍怔怔的望着他,说道,“裴宽那里已有人出面,应该可行。只是,贾应道这里……”
王阚见他如此,皱眉说道,“有话就直说,你铺垫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番话吗?”
“贾应道也应下了,只是他……”王愍咽了口唾沫,仍觉难以出口。
王阚“咦”了一声,诧异道,“他应下了?”
王愍点点头,咬牙说道,“他要任不平。”
王阚失声笑道,“他要?问谁要?任不平也不是王家的啊。”
王愍干咳一声,试探着说道,“他有一个女儿,唤作婉华,好像意属任不平……”
“放肆!”王阚一把将茶杯划到地上,摔的粉碎。
太原府衙后院。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崔其华一边给夫君整理衣冠,一边不安的说道。
“有些什么?妇道人家,不要只盯着眼前。”贾应道几乎一夜没合眼,脸上却毫无颓色。
“呵呵,你个老东西,夫妻几十年,肚子里怎么想的,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崔其华推了老头一把,嗔怪道。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一想到女儿终身大事有望,仍不免喜上眉梢。
贾应道也绷不住笑了,摇头说道,“你去看看婉华,问她昨夜睡得可好?”
崔其华乐呵呵的走了。
贾应道却轻轻叹了口气,思忖道,过山堂每年三节两寿送进王府的财帛不下万贯,可仍得不到王愍的看重,徒有一个王阚,抵得什么用?小十一是好,可齐大非偶的道理,想来任不平也应该明白。只是……事情果真会如此简单么?
史家沟外,爆炸现场。
“三哥会答应么?”王眻望着眼前这片恍若修罗场的焦土,小声问道。
所有涉事的兵卒,已于一个时辰前,全部调往岚州。如今除了躺在地下的,余者皆是王府的忠仆。
王鮗蹲在地上,正细细的查验,闻言笑道,“呵呵,绝不会答应。”说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黑土,向酒肆走去。
此时的酒肆,只剩下些许残骸,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让王戒贪带人从这里挖。”王鮗挥了挥手,指着酒肆内一块儿隆起的焦土说道。
他的近卒皆是王家私兵出身,全部冠以戒字为名,用来时刻提醒自己。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惹怒三哥,让他恼你?”王眻有些不解。
“唉,他不答应又如何?除非任不平入赘,否则王家怎会容小十一下嫁?门第之隔,恍若天堑,这一点他比我们谁都明白。”王鮗怔怔的望着断壁残垣,想着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这里变成如此模样?
“任不平每年数万贯的送入府中,这……”王眻似有不平。
“送钱是三哥的主意。家里若拒之门外,他面上无光不说,也定会惹出是非。不过,这任不平确实是把捞钱的好手。可惜,出身太低。可惜了啊。”王鮗慢慢走着,缓缓说着。
“五哥,你说三哥为甚要高看任不平一眼,肯将小十一送与他做娘子?”王眻跟在后边,徐徐说道。
“嗯?”王鮗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他,说道,“你说呢?”
王眻笑了笑,说道,“三哥精于卜筮一道,或许这任不平真有过人之处。左右小十一尚且年幼,何不借着此次危机,给他一次攀附的机会。若天意在他,皆大欢喜。否则,只能怨他福薄,与我王家无关。三哥与小十一那里也都有了交代,不会伤了彼此的情分。”
王鮗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二嫂寻过你?”
王眻见瞒不过去了,只得点头说道,“母亲逝去后,二嫂待我甚厚,她的话我不能不听。”
王鮗摇了摇头,说道,“一切等此事过后再说。或许……”
王眻听出他的话音,心下一惊,不敢再说。
梦境中。
任不平与崔琦寻到柳召南的时候,那个夯货正站在伯奇碑前发呆。
伯奇,是上古十二神兽之一,相传能吃恶梦。若做噩梦后,可念道“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家常食,高兴地,其噩梦归于伯奇,厌恶息,兴大福。”就可化险为夷了。
“你打算吃掉这块儿碑?”崔琦站在柳召南身后,笑吟吟的说道。
这碑高可达丈二,广三尺,厚尺二寸,通体莹白,极为细腻,上边的神兽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任不平却看出不对来了,干咳一声,笑道,“柳帅雅兴颇高,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未等崔琦开口,一阵冷风从身后吹来。
便听到有人问道,“你就是任不平?”
其声像是硬咬着舌头勉强挤出来的,僵硬,怪异,使人听了,忍不住想笑。
任不平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