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上写有最后一件展品的名字——《手持白花的女孩》,尽管已经参观了19件展品,历时好几个小时,可我的兴致依旧未减,原因就在于这些充满超凡力量的艺术品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具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力,特别是我在禁用超凡力量的墨格国生活了几十年后,对于这些许久未见的奇妙事物再一次产生了浓厚的新鲜感。
“手持白花的女孩”,或许是一幅画的名字,作为我们参观的最后一件展品,我对她抱有了前所未有期待。
“最后一件展品,祝各位参观愉快!”
服务生微笑着说道,随后关上了房间的门。
“这是……”
我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手持白花的女孩》正如这件展品的名字一样,是一位手持白花的女孩。竖立的长方体玻璃展柜的边缘镶嵌着玄奥的银色纹路,就像是一副光彩溢目的华丽棺椁,一位闭着双眼,身穿白裙的女孩漂浮其中,宛若身处水中一般,她纯白的长发像是水下的水草般摇曳飘舞,纤细白皙的双手在胸口交合,捧着一支绿色枝干,白色花瓣的花朵,我认不出那花朵的品种,只觉得那娇弱洁白的花瓣,好似女孩的眼睑般娇嫩柔软。
那女孩闭着眼,银白色的睫毛亮晶晶的, 好似在沉睡,恬静柔和的睡脸与我从前所见的所有少女都不相同,纯洁美好的面容仿佛是曾受神明所祝福,含藏着世间的所有美好与可爱,任何自称美丽的东西来到她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我不由得回想起那封请柬上的文字——“美的终极意义”。
我就这样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那女孩美好的容貌,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何安的声音拉回现实。
“我无法忍受。”
何安说道。
“无法忍受?”
阿肆嬉笑声传来。
“是的,我无法忍受,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对待物品的态度来对待!”
我从未听见过何安先生慵懒的声线像现在这样严肃,好似一头雄狮终于从打盹中睡醒。
“当一个人,只有外表迷人时,那也只是一种像物品一样的美丽,只有当她拥有了人格之后,才能够被称作人的美丽。”
“那么……”
阿肆含着笑。
“我要唤醒她。”
何安的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可他面具后的脸牢牢注视着玻璃展柜中“手持白花的女孩”。
“你知道代价吗?”
阿肆沉声问道。
“我不在乎。”
听了何安的话,阿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几乎无法站在地上,连脸上的黑色面具也因为夸张的动作而落在了地上。阿肆一只手攀在我的肩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好似天底下没有比这件事更加有趣的事情了,我见过阿肆很多次不分场合的疯狂大笑,可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
而何安却好似听不见他的笑声般,面具上的眼睛图案,一刻也没有从那女孩身上离开过。
“你输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肆终于笑够了,他疲惫地擦去眼角的泪滴,平静地说道。
“我输了?”
何安语气中带着疑惑。
“你恋爱了。”
阿肆完全收起了笑脸,脸上平静得异常,好似在说一件大事。
“哈哈哈哈!没错!说得没错!不怕你笑话!我恋爱了!我爱上了这女孩!这个素未谋面的!被关在展柜里的女孩!”
这一次换做何安大笑起来。
“哼哼,哈哈哈!你曾说过你永远不会恋爱!”
阿肆见他笑起来,自己也忍俊不禁。
“不错,只是今天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是永恒。”
何安柔声说道。
“我是。”
我开口说道。
“诸位,参观时间结束了,请你们暂且回到房间休息。”
服务生推开门彬彬有礼地说道。
阿肆捡起跌落地面的黑色面具戴在脸上,何安也颤颤巍巍地拾起不知何时脱手的手杖。我们三人跟在服务生的身后,回到了一开始等待的房间内。
“诸位,请在目录上勾选一个您认为可以称得上是‘美的终极意义’的作品。我们会将票数排名前三的展品再次展览。”
接过了服务生递来的钢笔,我们三人尽管未经商量,却不约而同地在最后一件展品的名称上打了勾。
“感谢,诸位稍等片刻。”
服务生接过做好选择的三张目录,退出房间。
“我一刻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