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了!冰面碎了!”
都大姐双手紧紧地握住麻绳的另一端,朝着河面中央的都平大喊道。都大叔也紧张得从地上站了起来,凝重地盯着河面上被麻绳牵连着的都平的背影。
尽管都平像个蜡像一般停止了一切动作,呆立在原地,可冰面却时不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慢慢地趴下!”
我赶紧冲到河岸边,一只手抓住都大姐手中的麻绳,高声朝动作凝固的都平喊道。
听见了我的声音,都平立马照做,双手轻轻地前放,膝盖慢慢弯曲,跪倒后将双手也搭在冰面上,弯曲的身体一点一点放平,最终紧贴着冰面趴下了。
“慢慢爬回来!”
冰面上不再发出窸窸窣窣的破碎声,都平也像个动作缓慢的蜥蜴一样从河中央往回爬行。众人眼见冰面不再发出响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脆弱的冰面何时会再有异变,谁也不敢确定。
我,都大姐和都大叔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薄冰上冒险的都平,在一阵提心吊胆之中他终于靠近了河岸。平安回归岸边后,他只是深吸了几口气就恢复了平静,淡然地说道:“连人都走不过去,马车就更不可能了。”
随后他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张冷酷的脸庞有些许动容,轻声对我说:“多谢了,兄弟。”
“能不能直接把冰面弄碎,用树干搭船划过去呢?”
我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感谢,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那样工作量太大了,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都平从板车上某个麻袋中取了些草料,又去喂他的爱马去了。而板车上某个鼾声如雷的“货物”此刻也打着哈欠悠哉悠哉地醒来了,一伸懒腰就扑通一声从板车边缘落到了雪地里。都玲奈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问道:“车怎么停了?我都睡得不习惯了。”
“遇到冻河了,一时半会过不去。”
都大姐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遇到冻河了,那不就有鱼吃了?都澜哥呢?叫他来钓鱼啊!”
都玲奈这个虎头虎脑的丫头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困境左右心情,高高兴兴地大声嚷嚷。
“都澜去下游侦查去了。”
都平喂好了马,坐在马身旁休憩。
“那都平哥你钓鱼啊!”
都玲奈欢天喜地地贴到都平身旁。
“我可不敢碰都澜的宝贝鱼竿,而且他的饵料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都平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傻丫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哼,懒骨头,我自己去找根树枝做钓竿!”
睡了半天的都玲奈,一醒来就开始折腾,一甩头就朝不远处的山林走去。
“小心点啊!早点回来!”
都大姐似乎对于都玲奈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叮嘱了两句就没有过多理会。
“他一个小女孩不会有事吧?会不会迷路什么的。”
我则是有些担心,毕竟昨天晚上这附近还有野兽的嚎叫声。
“没关系,她不会走太远的,顺着脚印就自己走回来了。”
都大姐毫不担心的样子让我也稍稍放松了些。
等待那二人回来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我在危机关头解救了他,所以不经意间坐到了附近,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你是从城里来的画家,在城里的生活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是个不知名的画家,城里充满了对他人刻薄的偏见与歧视。”
我在去往许愿屋的出租车上,和同样是本地人的特勒罗聊了几句,他说这个国家和几百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的长进,由于这可悲的现状,那么我之前在这片大陆待过的经验也能派上用场。
“唉,若不是打仗,真不想去陌生的地方。”
都平唉声叹气的样子,相比之前看我百般不顺眼的时候可爱了许多。
就在这时,都澜大哥也从下游回来了,据他所说,下游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渡江,而都平则是将河面的情况告诉了他,现在就只等去往上游的都凡回来了。
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一阵马蹄声。
为首的是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毛色柔顺透亮,湛蓝色面甲下的眸子炯炯有神,胸腹和脖颈都被锃亮的马铠包裹,只露出了五官四肢与尾巴。上头骑着的是一位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一身看上去无坚不摧的厚重板甲同为深蓝色,除了银色花纹镶边之外没有过多修饰,那位魁梧的骑士大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们,气度威武而庄严。
“现正值战争时期,我们遇到了一个你们的同伴,所以特地前来例行调查。”
那为首的骑士身后,一位身披白甲,骑着黑色骏马的骑士跟了上来,开口向众人说道,面具下的声音格外洪亮。
他说完,身形壮硕的都凡才匆匆忙忙地从他们身后追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黑马骑士开口问道。
“骑士大人,我们是从都家村逃荒来的,边境战乱,我们实在是不敢呆下去了。”
都大叔起身上前,不卑不亢地答道。
“都是吗?”
黑马骑士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