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之前有名字,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兵荒马乱的年代,路边埋着的尸骨无数,可曾有人记着他们的名字。
故事的一开始早有定数,勤劳的父亲,慈祥的母亲,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日子有些苦,但也还说得过去。
留给女孩的食物一定是最丰盛的,父母总是会推脱着不吃,饱了这样的借口,把仅有的肉夹给女儿。
变故发生的迅猛,没人来得及提防。
天灾。
最开始是海边的老渔夫失踪,女孩父亲经常去买鱼的摊位。老渔夫一生凄苦,早年丧妻,继而丧子。但从未丧失对生活的信心。为人健谈风趣,每次女孩父亲来买鱼,都会多给两条带给女孩吃。
没人在意,只是偶尔会有人聊到渔夫的去向,再也没有新鲜而且便宜的鱼罢了。再接着欺行乡里的恶霸,有人说他是被天收了,拍手叫好的人很多,为他流泪的只有一直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大概是哭泣再也没有了为虎作伥的日子。
一个两个,三个。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为什么,却无人知晓。
宗祠里的老神棍说是天发怒了,要降下天灾,惩罚那些背信弃义之人。
罪恶的源头往往是那些自诩为神的罪人。
正邪不两立的故事,女孩从小就听了很多。故事里的反派总是会被打倒,正义的天平也从未向他们倾斜。可是女孩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正邪对错是由实力决定的。
大铺,药炉。
镇上一辈子没人见过的稀罕玩意,现在全都堆积在镇上主持公平的府衙里。
府衙长近两年去历练,受了重伤。本来已经接近三境的实力,被打退到只差一丝跌落二境。之前在这镇左右范围内,也算够用。
现在濒临垂死,鬣狗就闻到了踪迹。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最会一口气的功夫。掉了这口气,自己就会被咬碎丢弃,直至烟消云散。
镇上的府衙长一直会有,但不会一直是他。
怎么办。
人性的取舍,在这里一无是处。为了活命,为了重回巅峰。府衙长翻出了那本他当初嗤之以鼻的邪术。
这是当初在一处洞穴里捡的,尸骨旁仅留了这一本。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地狱景象看的是让人触目惊心。
府衙长当即就准备把它销毁。
书丢在地上,烈火烹油。突然狂风大作,书本被吹的连连翻页,直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几个大字,一年可通四境。
保护了镇上百姓一辈子的府衙长,自诩光明磊落,端的是大丈夫行为。也难免为贪欲所累。
心里宽慰,只是拿回家看看,并不会脸。但时常想到书中的内容,翻来覆去的只有境界二字。
论迹他还是那个为人敬仰的府衙长,论心他在就被邪魔的种子扎根扎透。
刚开始,他依然仍保有本心,练到恢复以往境界就好,但数十年的苦功就被一月所赶超,这种落差感没人可以拒绝。
一个人,一个人就行了。
卖鱼的苦出身,随处可见。况且这老头一而半女也没有,丢了就丢了,没人会在乎。
欺行霸市的垃圾,他死有余辜,我是府衙长,我早就该处理他。按照律法他要被关一辈子,对,一辈子。关进去,也是死。不如我提前结果了他。
那个,那个人。成天小偷小摸,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府上的救济粮被他吃了个干净。杀了,杀了。我是为民除害。
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我才活着,这是他们欠我的,对,欠我的。
贪欲的口子一但撕破,就会越扯越大。
疯狂的念头不断趋势着他。
书页哗哗作响,府衙内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不,还有一人在狂笑。
镇上的人过得是人心慌慌,女孩父亲没了工作,家里只能勉强度日。母亲原本接些缝补的差事,也因为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而无活可接。
饥饿,摆在这个家庭最现实的一个问题。
存粮只够两天了。
原本经常施舍,开粥棚的那位大善人也没了踪影。
想办法,去借,去府衙内求。但这些早已经有人去做。门口的告示,写着府衙长远游他方,府衙同样没粮。
从街头排到巷尾,哭喊推搡。
从白天等到晚上,怒骂心慌。
但这与两天后相比,依然还能算是甜蜜港湾。
人,府衙长已经不需要了,大补药吃的太多,过犹不及。仪式只进行到一半,还有另一半才是真正的天罚。
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