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其中一位飞升境的名不副实,更意外那位“嫩道人”的战力,可能与剑气长城的老聋儿,相差无几。
很快就有了胜负结果。
不到半炷香,在一处漩涡“大门口”,黄衣老者咧嘴而笑,身形微微佝偻,正将一把雷电交织的长刀缓缓归鞘。
连斩南光照的法相、真身,这会儿那个连他都不晓得名字的狗屁飞升境,身上法袍被割出一道倾斜裂缝,真身流血不止。
南光照满脸遮掩不住的惊骇神色。
虽说一开始是因为身在文庙周边,束手束脚,不敢倾力施展,可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就完全处于下风。
嫩道人将长刀归鞘一半,笑问道:“咋说?我可是给你台阶下了。要么乖乖认输保命,要么咱俩订立个口头的生死状?”
南光照脸色阴晴不定。
该如何收场?难道真要大打出手一场?打是肯定打不过,可总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返回鳌头山吧?
嫩道人嗤笑一声,“不用为难了,不砍掉你几斤肉,老子都没脸去见公子。”
对于鸳鸯渚修士来说,那轮悬空大日,从初亏到食既,最终食甚,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天地昏暗。
数百位练气士,尽在那黄衣老者的一座小天地中。
偷天换日的大手笔。
李宝瓶突然懊恼道:“不该帮忙的,给小师叔帮倒忙了!”
李槐心一紧。
李宝瓶说道:“怪我,跟你没关系。”
李槐哦了一声。
陈平安以心声与两人笑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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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文庙那边,站在门口的经生熹平,与阿良说了句话。
阿良转述给身边几个。
左右正襟危坐,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变化。
齐廷济笑道:“云杪?九真仙馆主人,如果没有记错,是仙人境。隐官大人什么时候都能打个仙人了?”
记得评选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时候,陈平安当时好像还只是元婴剑修,山巅境武夫。
陆芝说道:“坠崖捡着武功秘籍了?”
阿良疑惑道:“陆姐姐,你是认真说事,还是在开玩笑?”
阿良再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左右,“真不管管?你要是觉得打个仙人没意思,我来啊。”
左右睁开眼,望向那位大名鼎鼎的涿鹿宋子,“九真仙馆和大雍王朝又没长脚。”
九真仙馆如今是宋氏的附庸山头。
姓氏后边加个“子”,不容易的。
除了河边的陈平安,其实文庙附近一座小天地禁地,还有个。
加上河畔议事,就是一分为三,陈平安像是真身背剑,登上托月山,阴神出窍远游,阳神身外身去往了鸳鸯渚河边钓鱼。
至于礼圣为何如此作为,陈平安没有多想。
合道剑气长城之后,原本这种地仙常有事,都成了奢望。
陈平安发现此处,有点类似剑气长城的那三座“作坊”。
当下陈平安站在一长排屋子的其中一处门口,里边是十数位出身诸子百家的练气士,正在铸造一件机关傀儡。
屋内桌上图纸一摞摞,四处堆积了许多天材地宝。
是一场诸子百家练气士的分工、协同,铸造,炼制,叠加,符箓,机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场战争,无非是物资,钱,人。战术,战略,人心。
礼圣说要打,就是最大的战略。此外其实还需要无数个细节的累加,帮助浩然天下变优势为胜势。
一位老修士抬起头,望向门口的陈平安,脸色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认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是那剑气长城的隐官,只是身份超然又如何,去文庙议事,站着坐着躺着都没关系,别来这边瞎掺和。
陈平安只好说道:“来这边看看。”
总不能坦白说是被礼圣丢到这边的。
老修士讥笑道:“精通术算?擅长机关术?是工匠名家出身?”
一连串的问题。
陈平安只是摇头,然后说道:“我就看看。”
确实好奇。
老人像是听见了个笑话,“不然你还能做啥?”
陈平安笑着点头,“不能做什么,只敢保证不耽误各位师傅忙正事。”
出门在外,有两个称呼,哪怕不讨巧,也不会惹人厌。
一个是先生。一个是师傅。
碰到像是读书人的,喊先生。碰到手艺人,就喊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