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双手轻轻拍打膝盖,哼着小曲儿。
准备去换一身儒衫,就去中土文庙那边找熟人耍去。
朋友遍天下,就有一点好,喝酒不花钱。
亚圣府大门外,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儒士,身边跟着个腰悬文庙颁发玉牌的黄衣老者。
正是李槐和扈从,如今老人又换了个道号,嫩道人。
李槐远远看了眼气势威严的亚圣府大门,咽了口唾沫,不太敢靠近,让他去敲门,更是没胆子。
有些后悔,早知道就陪着大半个师父的老瞎子去中土文庙那边了,不然只要找到了李宝瓶和茅夫子,万事好说。
那条飞升境的嫩道人比李槐更紧张,小声说道:“公子,我觉得吧,那个阿良肯定不在家中。”
那个狗日的不在家中才好啊。
就不用被秋后算账了嘛。
李槐背竹箱,手持行山杖,试探性说道:“那咱们就直接去文庙那边等着?”
年纪当真不小了的那位嫩道人,搓手点头道:“这敢情好。”
不料大门那边,快步走出一个穿上一身儒衫、竟然有那么点人模狗样的汉子。
那汉子见着了李槐和那条飞升境,大笑道:“呦,这不是李槐大爷嘛,没小时候俊俏啊,那会儿多好,虎头吧唧的。”
李槐招了招手。
阿良走在大街上,李槐大步走去,突然将手中行山杖交给身后步履沉重的嫩道人。
几乎同时,相隔五六步远,李槐与阿良停步,
双方摆开拳架,然后两人开始绕圈圈,阿良一个蹦跳,左拳换右掌向前递出,李槐一个蹦跶,拧转腰杆,神色凝重,拳高莫出。
看得那位嫩道人差点没挖个地洞钻下去,那俩脑子有坑,老子反正一个都不认识。
两人轻喝一声,同时小碎步向前,开始搭手,你来我往。
动作极其缓慢,但是都有那拳若奔雷、力可劈砖的气势。
嫩道人真心遭不住了,转过身,打量起街上一旁的店铺。
两人蓦然抱在一起。
李槐大笑道:“阿良兄!”
阿良大笑道:“李槐老弟!”
各自后退一步,阿良压低嗓音问道:“如今当你姐夫,还有没有戏?”
李槐白眼道:“没戏了,我姐嫁人了,是个读书人,比你个头高。”
阿良怒道:“你也不拦着你姐?!就眼睁睁看着你姐错过一位良配郎君?!”
李槐嘿嘿笑道:“阿良,你好像又矮了些啊。”
阿良摸了摸脑袋,哀叹一声。
李槐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回家一趟,往靴子里多垫些棉布。”
阿良眼睛一亮,“李槐老弟,奇才啊!”
阿良觉得此事可行,心情大好,再转头望向那个悻悻然的嫩道人,满脸惊喜,使劲抹了把嘴,“哎呦喂,这不是桃亭兄嘛。”
那条飞升境,觉得自己悬了。
李槐这小子还会讲点良心,但是眼前这个狗日的阿良,是真会吃上一顿狗肉火锅的。
大端王朝,京城一处城头上。
一位男子身穿龙袍,满头霜白。
身边有一位个子极高的女子,腰间悬佩一把竹鞘长剑。
女子武神,裴杯。
还有一位白衣青年,曹慈。
裴杯一共有四位嫡传,所以曹慈除了那个山巅境瓶颈的大师兄,还有两位师姐,年纪都不大,五十来岁,皆已远游境,底子都不错,跻身山巅境,毫无悬念。
而且这个看似评价一般的“不错”,是相对于曹慈这位师弟而言。
大端王朝的武运,确实很吓人。
用中土神洲的山上说法,就是这大端王朝,是开那武运铺子的吧。
而当年曾经与裴杯一起远游倒悬山的皇帝陛下,已经是一位迟暮老人了。
他望向裴杯,自嘲道:“裴姑娘瞧着还是当年的裴姑娘,我其实比你年轻很多啊,却老了,都这么老了。”
裴杯笑了笑。
他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和曹慈去文庙议事了。”
裴杯点点头。
他突然说道:“这辈子还没摸过裴姑娘的手呢。”
曹慈默默离去。
裴杯拍了拍老人的胳膊,说道:“很高兴,能够遇到陛下。”
老人反手拍了拍女子的手背,微笑道:“好的。”
这位皇帝陛下,突然有些遗憾,问道:“如果那个年轻隐官也去议事,那咱们曹慈,是不是就不算最年轻的议事之人啦?”
裴杯笑着点头。其实她没觉得这算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