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叹息一声,道:“楚某素来不愿杀人,只要你向郎兄赔礼,立誓以后不再为祸江湖,你仍然可以不用死?”
方子清闻言一愣,失声道:“你竟然知道他是千面郎君,仍然肯将诛邪借给他?难道你就不怕,不怕他携剑而逃?”
楚玉轻叹道:“在你眼里,世上除了虚名浮利与阴谋诡计,难道从来就没有道义二字?”
方子清长叹一口气,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机关算尽,最后却功亏一篑的原因。
他始终以为,天下除了无忧公子,楚玉绝不肯将藏有无上剑法的诛邪借给别人。他拿到诛邪后,心中认定是郎千机冒充无忧公子从楚玉手中骗得,却不知道楚玉早已在下游等他,更不知道司空晓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他认定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不想却将自己陷于绝境之中。
他算过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却唯独算漏了人与人之间还有公道,正义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在乎过的东西。
方子清长叹一声,道:“方某太过执念于天下之无上剑法,铸下大错,已悔之无及。方某若能侥幸胜得公子一招,再向诸位请罪。”
“你既已知错悔过,何必再与楚某过招?”楚玉摇摇头,转向司空晓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前辈以为如何?”
司空晓冷冷地道:“剑是你的,你既肯放过他,我又有何话可说?只望你日后莫要后悔!”
楚玉道:“晚辈绝不后悔!”
司空晓叹一口气,双目一瞪方子清,道:“楚公子已饶过你,你为什么还不快滚?”
方子清再不言语,向几人一抱拳,飞身往山下掠去。
楚玉几人下了山,直奔城内唐门所设的酒楼。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酒楼内空无一人。酒楼掌柜直接将他们引至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早备好了一桌酒菜,用炭炉热着。
这个房间平日并不对外待客,只有唐门的人或唐门的重要客人来了,才在此开席。
六人随意坐下,唐沐雪面上稍有得意之色,为郎千机身旁的女子挟了一块炖肉,道:“婉儿你现在身子尚虚,本小姐让伙计炖上一碗参汤,给你补补。”
婉儿微笑谢过,挟一块肉放在郎千机的碗里,道:“刚才在江里,你本已中毒,又使力过多,也该补补身子。若四小姐小气,只肯炖一碗参汤,我便让与你喝。”
唐沐雪杏眼圆睁,忽道:“你想多诓本小姐一碗参汤,本小姐偏不让你如愿。本小姐要炖四碗参汤,让你二人喝不了兜着走。”
众人皆笑。郎千机道:“楚兄倒是大度,方了清费尽心机要夺楚兄之剑,楚兄却轻易将他放了。”
楚玉道:“自诛邪重现江湖以来,因此剑而死的人实在已经太多。楚某实在不愿为了这柄剑再杀一人。”
司空晓长叹道:“方子清今日在我等面前大失颜面,恐怕早已恨你入骨。今日你不杀他,来日若有机会,他必报复于你!”
楚玉淡淡地道:“晚辈行事只求无愧于心,日后如何,何须放在心上?”
司空晓道:“你心怀仁慈,本没有错。可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实在没必要对那些奸恶之辈手下留情。”
他叹一口气,又道,“就算放他一马,你至少也该问一下,到底是谁将我圣教神剑交到他手里。诛邪突然重现江湖,你难道一点都不奇怪?”
楚玉道:“究竟是谁将诛邪交与方子清?又是谁要方子清将剑带入唐门?君子剑与那名为天煞的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晚辈对这些事一直都很好奇。可是晚辈既不愿杀他,又岂能借机胁迫于他?”
他也叹一口气,道,“晚辈以为,只要诛邪在晚辈手里,那些人总有一天会来找晚辈,晚辈又何必心急?”
司空晓道:“我最担心的,也正是此事。你剑法超卓,又具仁侠之心,可愿入我光明圣教?凭你的剑法武功,诛邪神剑又在你手上,有望能成为我圣教新一任圣子。”
他抬头望着楚玉,目中满是期盼之色,道:“你若为我圣教圣子,天下尽可去得,绝无人敢动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