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端着饭碗在站在底下,美滋滋地观摩着,提醒:“你俩再不吃,菜都凉了,等下姜娘子过来看到一堆剩饭剩菜,下次不给准备足够的饭菜,吃的晚的就等着饿肚子吧。”
这事姜莉还真做得出,好吃好喝供着,那个嫌弃浪费吃食的,第二天包管那个人饿肚子,尤其程东阳,把他多年的挑食毛病都调教好了,堪称反矫情达人。
姜莉对大部分人都很大度,尤其是使出白花花的银子的顾客,唯独针对程东阳。不知道程某人什么毛病,明知道自己招人烦,非得上赶着惹她,还美其名曰“追妻”,依他看,赶妻就有他份。
程东阳偏头,前院姜莉他们已经吃到一半,估计不多时便回自己的院子,他赶紧跳下屋檐往回走。
三人在姜莉的院子用完夕食,坐着复盘今日的任务执行结果。寅时五刻,姜莉还待在前院和姨父商量事情,小七待着无聊,便跟程毅找了片空地,两人切磋起拳脚。程东阳在高高的一棵老榆钱树上,随意找一条粗壮延伸而出的树干坐下,双腿耷拉着,不时点评两句。
两人烦不胜烦,打着打着往北面的偏院移,程东阳也不在意,正想跃过去继续纠缠,姜莉进来了。程东阳一看,飞身而下,屁颠颠跟在后头。
姜莉没注意到他,进门的时候,面向内室反手一扣,门啪一声掩上。他脖子反应快速地往后一缩,挺拔的鼻梁险些被砸扁。
程东阳习以为常,推开门进去。里面安静片刻,偶有喁喁私语之声传来,不多时,姜莉高声呵斥一句什么,紧接着,程东阳满身狼狈地,蒙着脑袋被打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偏院嘿哈啪拳脚相博的动静停下,两个暗卫侧着头偷听,待听到娘子的呵斥声,反应默契地跳上墙头,待见到老大被撵出门,仿佛某种恶趣味得到满足般,两人相视一眼,继续装模作样地对练。
房门打不开,程东阳顽强地摸索到窗边,悄悄从那里跳进去。
姜莉看都不看他一眼,问道:“忙了一天你不累的?消停一会行不。”
“不啊,我跟你说了今天做了什么,你也得告诉我,你今天忙些什么。小七跟我讨赏钱,是不是你今天宰了大客户,得一笔意外之财,刺激到他了?”
姜莉想了一下,问他:“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洪清园的小娘子,大哥是新蔡县主簿洪庆华。”
程东阳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在房中的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抿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的被宰的是她?与她同行的是谁?”
“什么宰不宰的,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又不是黑店,客人进我们的店花钱都是心甘情愿的。”姜莉乜他一眼,接道,“你们整天神出鬼没的,不就是在四处打探,会不知道跟她过来的有什么人?”
“洪清园就一个无官职不理世事的闺阁娘子,我查她行踪干什么。”
“那你想查什么人的行踪?知府?刺史?”
程东阳瞬间抬眼,眸光锐利,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凌厉,仿佛一柄利剑刺来,姜莉心下一凛。她眼睛一眨,又像是错觉,就见程东阳依然稳稳地坐在那,垂着眼皮。
她嘴巴像被黏住般,艰难启齿道:“你们还真的在查朝廷命官?你们要跟官府作对?”
程东阳站起来,眸子紧盯着她,走近附身,在姜莉瞳仁紧缩的打量下,吧嗒一声讨了个吻。她眉头一竖,就要发怒,程东阳老生常谈道:“答应嫁给我,就告诉你。”
转眼恢复吊儿郎当的浪荡姿态,姜莉切一声偏头,嘟囔道她才不想知道这些秘密,同时心下一松。
“放心吧,就算要查这些人也是他们犯了事,我们是大楚最忠诚的儿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程东阳歪着头看她,问道,“吓着了?你突然猜中,我以为消息被泄露,这才没控制住,不是故意的。”
姜莉垂着眼皮,看都不看他,说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别的事。”
“嗯,莉娘艺不高人却胆大。”俗称傻大胆。他搬着椅子做过来,扬着头看着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垂下的眼皮褶皱明显而深长。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在此之前,我郑重声明一下,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别人。”深邃而媚的眼睛故意对着她眨了眨,接着道:“好了,你问吧。”
“呸。”姜莉又想打人了,谁关心他这个,女人低着头不代表害羞,有时候就是正常的思考姿势。达官贵族家的公子们,十有八九房里早早就养着通房丫鬟,成婚之前,他们早就启蒙过了,就是正妻都不可能是对方的第一个,何况外面招惹来的。
程东阳时不时强调这个,只会令姜莉更加反感,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那些恶心的过去,更不愿意纠结这个男人曾经和多少个女人有过一段。
姜莉岔开话题,接上一个问题,道:“那个洪清园,是带着家仆过来的,除了那些人,同行的没别人。”
“哦。”
姜莉见他依然大喇喇地盯着,压下心里的厌恶感,道:“还有,以后不要再提这种暧昧的话题,我不想听,也不想了解你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