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过一段日子,所有的事我都跟你说。”那是真相大白便是天下皆知,姜莉作为一个商人自有其获得第一手讯息的门路,便是程东阳不说她也知道了。
“哦,那倒不能,我就好奇一下,并不是非得知道。说起来,你是禁军一员?”
“嗯,圣人手下的禁卫军,你怎么知道?”
御前近卫的话,领圣人密令,的确是有出公差的时候。
姜莉想到小团子,想着他们如今该到豫州了,便问道:“程景恒怎么一样,路上可顺利?”
程东阳喝着清甜爽口的热汤,就着饼子吃下去,“很顺利,我的人已经接应上。”
“那就好。”想着很快便能见到小家伙,她不由得放松精神。
冷不防,对面的人似是无意道:“没听过恒儿提起你,你们很熟?”
姜莉瞄一眼,表情挺平静的,但她可不敢认为,他心里也这么平静。靖亲王府嫡长孙是什么身份,可不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攀得上的。
不说那高墙深院她进不去,就是程景恒跑到大街上,身边亦是仆从侍卫围绕的,把人围得密不透风,别人估计连脸都看不清,就别说站在一处说话了。
她重生的执念,其中一个就是程景恒。
姜莉不过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加上程景恒时常在她耳边说,程东阳多好多好,死后还亲眼见过对方的尸体,她便对程东阳的观感挺复杂的,对他戒心不算重。所以当时一急,便一秃噜问出口了。
不过,这不妨姜莉事后编故事。
“就一个巧合,在街上碰到了,当时程景恒和仆人走散,正站在我家的摊子前,就这么见过一面。我想着把他送回家人身边,便问了名姓和家里住的地方。”
一句话解释了她知道程景恒名字和靖王府的缘故。
程东阳:“哦,那天碰到的?在什么地方?”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姜莉没那么笨,具体说出时间地点的话,人家一查便查到。况且一个撒一个谎,得用千百个谎来圆,她打算接下来的问题,都用忘记来搪塞过去。
她连借口都找好了,可惜程东阳切入点奇特。他禁军暗卫出身,擅刑讯之道,若想审一个人,有千万种法子,他只是没想过用在她身上。
程东阳语气阴森森的,“知道吗,上一个记性不好的人,刑讯室走一趟,十年前的事都能交待出来,三年算什么。”
他附身凑近,盯着瑟瑟发抖的姜莉,冷笑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什么?知道禁军做什么的吗?”
姜莉夺起面前的饭碗,一把扣到程某人的头上,气死她了。
他手在桌面一撑,身子往后退,躲过从上而下扣过来的瓷碗。姜莉早料到一击不中,接连抄起面前的碗碟筷子扔过去,连方桌旁边的零碎杂物都没放过。
“老娘好心好意招待你一顿饭,你在这里威胁我?”
程东阳一一以掌风挥开,尽管这样,袖子仍免不了被菜汁饼碎沾上。一只瓷白的银碟直照着面门飞来,他抖一抖衣袖,抖落一地残屑,手中真气一凝,眼疾手快一劈,碟子在空中被一分为二,切割成两半,摔落地面,碎片四散。
“放肆!”程东阳沉沉一喝,不怒自威,敢在他面前如此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姜莉被他凛冽的气势一吓,身形一顿。
他抢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还不待说什么,姜莉瞬间回神,手腕下意识使劲,尖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刺啦一声细响,尖甲划过皮肉,带出深深的血痕。
“嘶,姜莉你谋杀亲夫呀。”程东阳摸摸火辣辣的脖子,摸到一手血。
“第二次了,下次是不是要拿刀杀了我?”她若能被别人一个眼神吓住,当初的店铺便开不起来,晋州城更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提起这个,姜莉更气,当初就该一剑了结他,省得这厮纠缠不清,“老娘最恨别人威胁,这套对我来说没用,滚出去。”
“威胁?靖王府的事情本就保密,不是一般人能打探到的,你无缘无故探问我的侄儿,不止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还知道我的秘密,若放在禁军中……”
“放在禁军中怎么样?又不是我想看到的,是你自己冒出来,把秘密亲自送到我手上的。”
程东阳一咬牙,“若放在禁军中,你已经死了千百次。”
“行啊,来杀我啊,我会怕你?”姜莉左右看着,要找工具揍人。
“你知道这些,我还不能问问?”
“真是好大的脸,你问我就答?你个见色起意的禽兽,啊你做什么?”
未及骂完,程东阳突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旋身一脚踹开旁侧的窗户,飞身掠出堂屋。下一刻,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苍老的身影随之出现。
是家里的粗使婆子洛嬷嬷。
原来是两人在院子动静太大,饭后坐在屋角安静做活的洛嬷嬷隐约听到声响,便过来查看。
她站在门前,朝里面扬声问道:“姜娘子,可是需要老婆子侍候?”
她听到院子这边有碗碟掉落的声音,担心姜莉摔倒了。
姜莉怕洛嬷嬷进门查看,堂屋里杯盘狼藉,碎片四散,旁人看到容易产生误会,便不情不愿地捅捅程东阳,“放我下去。”
他好整似暇地垂眸看过来,眼尾的绯红秾丽华艳,只要他想容貌带来的那股天然的勾人劲儿就没法遮掩,此斯还故意朝她眨眨眼:“禽兽怎么会做人事,自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