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姜莉动了动腿,托住她双膝的手收紧。
他突然一个跳跃,脚尖点过高墙,身影在屋檐瓦楞间纵掠飞驰。凉风扑面,眼前光影流转,暗色下的景物飞速往后移动,姜莉紧紧闭上嘴巴,没再说话。
来到颖阴县夕水街的房子前,不待她开口,程东阳一个飞身,悄没声息地进得院来。
姜莉看不下去了,“有门你不走,非得翻墙?我自己的家,要走就走大门,偷偷摸摸的,成什么样子。”
“啊,习惯了,要不我们重来一次?”程东阳把人轻轻放下来。
姜莉乜他一眼,自顾自走出自己的院子,往前院走去。无视一个人,不是要不要关注他,而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他,彻底的漠视才是最明显的态度。
“如果从大门进来,你家里人看到我,必定要问我的身份,但我目前不能暴露身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不是不愿意认识你的家人。”
程东阳跟在身后,紧挨着她说话。
“怎么不理人,一回来就看都不看我一眼,过桥拆板都不够你无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给家人介绍他是谁。
姜莉烦不胜烦,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道:“你不是有事要做,快走吧。”不想知道什么事情白天不做得晚上做,如此见不得光莫不是什么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的脏事,不过这与她无关。
“过来得快,还有点时间。”
难怪有马车不坐,要飞檐走壁呢,原来是想节省时间,继续调戏她,真是个色胚,呵呵。
姜莉快步走入前院,身后的人影瞬间消失。她冷着笑,往前一步拐进转角,堂堂靖王府公子,行径举止类如宵小,不敢露于人前,还装得多替别人着想一般,真是可笑。
拐角处,小姨坐在一张石凳上,仰头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一棵桃树。正是桃花盛放的时节,点点翠绿之间,满缀嫩粉,花香满园。
花叶掩映间,一个半大身影忽隐忽现。张思远攀在枝丫间,东瞅瞅西摸摸,左手边怀里已经桃枝满半襟。他一边依靠着枝干,一边伸出右手,折下看好的桃枝。
这孩子真是一刻都不消停,才放课回来,饭未吃便寻摸着折腾这一树桃花。树下蓝斯越正等在一边,仰头看着玩伴爬树,小嘴微张神情紧张。一看便是小远爬树,没爬的那个反而更担心。
小姨见姜莉过来,便叫厨娘、婆子摆上饭菜,准备吃晚饭。他们白天得出门打理店铺,晚上才归家,没什么时间管家里。
为了日常方便,姜莉便雇了一个厨娘与一个婆子,平日帮忙做两顿饭,洗衣扫地,做一些家庭杂务。
因此婆子年老,外面已经没人愿意雇佣,她还有一个要主子帮着寻人的条件,人牙子怕最后砸手里,特意降了价钱,让姜莉买下她的身契。
没人哪个买得起奴仆的主子,会愿意跟底下人谈条件,何况姜莉原意本不在此。
姜莉本不想买奴仆,只准备雇一两个做杂事的长工,那厨娘便是雇的长工,不意竟见那婆子因无人问津,在牙行中备受欺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刚好牙郎想出手,双方便一拍即合。
婆子寡居,年轻时有个儿子,逃荒路上饿死了,她无依无靠,最后不得不卖身为奴,后来因受他人牵连,又嘴笨舌拙,最终被主家赶出来,在牙郎处辗转多时,直至年老。
姜莉见她虽看着老态,其实身体还算硬朗,更有一把子力气,她想着家中重活不多,便买下她。老人家历经风霜,见多识广,做事十分实在,很是帮姜莉省了不少事。
姜莉回到主院,不用小姨吩咐,婆子已经收拾好石桌上的杂物,摆上饭食。侍用好主家的吃食,两人便即退下,自回偏院仆人处吃饭。
姜莉等人在主院一角,边吃晚饭,边欣赏着满园景色,别有一番趣味。
“洛嬷嬷带着小豆、小远回来的时候,说书院的夫子告诉她,你已经提前回来,可是店里出了什么事?”
姜莉不想提起程东阳,他俩的事没法说清楚,便顾左右而言他:“姨父怎么不过来?今日是包子铺进物料的日子?”
小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起姨父是有别的事耽搁,才没过来。姜莉余光瞥见两小郎吃饭都不消停,一大把桃花被蹂躏得没几朵完好,连蓝斯越都被带坏了。
男子跟女子不同,小娘子对花儿鸟儿什么的满心爱惜,即使是摘花折枝,也是保存得好好的放在花瓶中欣赏,或是做茶入馔。万没有如他们这般,又是扯又是揉的,非得糟蹋了好好的花儿。
“小远你摘这么多花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