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内,米妃寝宫。
正值下午,米妃却在床榻上睡着。
苍白的面容,突然干咳了起来,一旁候着的宫女赶紧递给她一块手绢,米妃捂住嘴继续咳了几声,感觉喉咙内有一股咸腥味,打开手帕一看竟是一口鲜血。
一旁的宫女看到这一幕有些惊慌,连忙对米妃说道:“王妃,我去帮你找太医来。”
米妃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点头。
宫女两手提起长裙,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太医进到了米妃宫中,米妃床榻的帘子已经拉下,仅剩手腕露在外面,一根丝线绑在米妃的手腕处,太医牵住另一头,细细感受着米妃脉象的跳动,眉头已皱成八字形。“王妃何时有此症状的?”太医放下丝线向陪侍的宫女问道。
宫女想了想说道:“回太医,今日应该是王妃第一次咳血,不过嗜睡,气血不足倒是有好些时日了。”
太医紧接着说道:“王妃气血不足我倒是早就知晓,可不是听闻一直在吃国师给予的补血丹吗?难道许久没吃了?”
“王妃依旧每七日吃一枚啊?这么多年从未间断。”
太医依旧皱着眉头,收起号脉的丝线,说了句:“此病老夫无力治疗,若是大王问起,就让他请国师治疗吧。”
说完收起诊箱急匆匆的走了,比来时显得更着急一些。宫女连忙拦住太医说道:“太医,您不能因为现在大王不宠幸米妃了就见死不救啊。”
太医直接推开宫女说道:“老夫确实无能为力,可能整个大秦只有国师有办法了。”
宫女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太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秦国内您也是一流医师了,还有您无能为力的病症?那您总要告知我王妃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太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五脏六腑气血皆已衰败不堪,比我这行将老朽的古稀老人还不如,老夫走了。”
宫女听完拉住太医的手垂了下来,太医赶紧直接离开米妃的寝宫。
直到远离寝宫后,这名太医走在石廊上,忍不住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自顾自的说道:“王妃莫要怪我,您这病灶是国师埋下的,我就是能治也不敢治啊。”
躺在床榻上的米妃,呼喊了一声愣着的宫女。“小怜,别担心,我没事的。”
说到这宫女赶忙擦干了眼泪,到床榻旁,掀开帘子握住了米妃的手。
“王妃,您会好起来的。”
小怜自打进宫后先是伺候王妃,再伺候公子,现在又回来伺候王妃。陪在米妃身边的时间比陪在父母身边还要多,米妃也待她不薄,不是生母,胜似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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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城城墙外,赵松平静的往面前的火堆里一张张的丢着黄纸,一边丢嘴巴一边小声的念叨着:“一路走好。”直至手里的黄纸全部丢入到焚烧同袍尸体的火堆里。虽说更想帮着这些同袍安然回故土归根,可从加入军伍的那一天起就随时会客死他乡。
赵松找到了正在与甲卒记录军功的秦长平。
“秦将军,前予呢?”
秦长平没抬头继续用刻刀在竹简上一笔一划的刻着。
“他跟着赵亥去荆南城了,趁着消息还没到楚国国都,需要抢先攻占尽可能多的城池。”
赵松听闻眉头紧锁问道:“那一旦大楚反扑,我们防守得过来吗?”
“这个你不担心,你父王,择日就将领兵亲征了。”
秦长平说完,正好刻完了一百支竹简,放下刻刀,活动了下手腕。秦长平看了眼眉头紧锁的赵松继续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赵松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追上他们,我要当上太子,以后做大秦的王。”
秦长平停止扭动的手腕,就简单了答了一声。“好,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秦长平走过来一把搂住矮上他一个头的赵松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秦家应该侍奉的人,有悲天怜人之心,也要有王霸之气。”
赵松笑了笑,心中认定了一个道理,唯有成为王,才有机会停止无意义的战争,才能减少更多无辜百姓的伤亡。
“什么时候能出发?”秦长平问了句。
“现在。”
“负甲,上马,持刀。”
“杀敌,下马,登基。”
一老一少,相视一眼,大笑起来,少年应有英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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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城外五十里处,大楚境内国道上。
尸横遍野,狼兽都有些吃不过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从安南城逃出的百姓,大楚士兵,无一幸免,走在官道最前头的赵亥,大戟还在滴着血。
对后头招了招手,一名甲卒踩着尸体小跑了过来。“公子何事?”
赵亥抬手擦了擦刚才溅到嘴边的血,接着一甩手问道:“我的军功有多少了?”
甲卒提着一张两尺长一尺宽的麻袋说道:“公子快装满了。”
“那就好,我那哥哥拿什么跟我比,安南城打完都没见到他的人,怕不是死在哪里了吧。”
站在一旁的甲卒欲言又止,赵亥看到了他细微的表情,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说道:“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有什么话直说,无罪。”
“公子是否太过嗜杀了些,这些普通百姓又没有威胁,何必将六万百姓全部屠戮干净?”
这名甲卒话音一落,赵亥大戟的铁杆直接打在他的胸口上,提着的袋子跌落在地,装在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甲卒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边挂着鲜血。
“乱议论本公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次再乱讲,可就不是杆子打在胸口上了。”说完赵亥便继续驾驭着黑虎往前行去。
那名甲卒,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赵亥离去的背影。
“对了,给本公子把军功收好了,少了一个就拿你的补喽。”赵亥头也不回的说道。
甲卒强忍胸口巨痛,挣扎着站起身,将刚才散落在地的人耳一个个重新装回麻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