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伙计则与燕渺攀谈起来,“听你口音不像是度厄城的人。”
“妾身乃蜀地人士,嫁与夫君之后才迁来度厄城。”燕渺道。
“蜀地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
说话之间,药已经配好,燕渺拿着药走出药铺。走过长街,拐进一条暗巷,她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三名男子。
三名男子互相对视一番,各自祭出兵刃,一言不发便向燕渺攻来。燕渺将药包放在地上,从旁边拿起一根竹竿便上前迎战,一手挥动竹竿,一手捏诀。三名男子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袭来,燕渺身动如风,灵活闪避的同时,一竹竿拍在一人背上,竹竿被拍出了一道道裂纹,那人被拍得痛呼一声,燕渺动作未停,一道法印飞向他眉间,那人立马捂住额头,发出痛苦的哀嚎。
燕渺扔下手中已经破损的竹竿,重新拿了一根新的。余下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势头越发凶狠地向燕渺攻来。燕渺不慌不忙地应对,忽然,一名男子掷出一枚追魂钉,袭向燕渺后背,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石子,打在追魂钉上,追魂钉被打偏,从燕渺身侧飞过。紧接着,又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一名男子的手背上,直接将他的兵器击落。
两名男子顿时慌张起来,也顾不上继续攻击燕渺,四处张望着,警惕着。
燕渺黛眉轻蹙,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她捡起地上的药包,快步离开。
回到偏院,燕渺将药煎好端到花颜改房间,花颜改醒了一小会儿,喝下药之后又趴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燕渺心想,这伤势没有个四五天怕是下不来床。
未曾想,第二天花颜改就下床了,穿戴整齐打算出门。燕渺劝他卧床休息,他却道:“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外出一趟。”
他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但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坚定,好像即将去做的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燕渺未再劝阻。
花颜改离开之后,入夜方归。回来后,他独自坐在屋前台阶上,背影清寂。
燕渺走近,见他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拨浪鼓手柄上的红漆已经被磨掉一些,露出了底下的木色。
花颜改抬头,朝燕渺笑了一下,“这是我娘亲给我的。”
明明是笑容,却看得人心中酸涩。
燕渺以为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没想到花颜改却说道:“今天是她的生辰,我出门是去见她的。”
“她已经不认得我了。”花颜改自言自语般说道,“也该在意料之中,毕竟已经二十几年了……”
燕渺稍感诧异,问道:“你母亲是九州人士?”小六界与九州之间有宿怨,双方通婚的情况并不常见。
花颜改垂眸,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拨浪鼓,拨浪鼓发出欢快的咚咚声,“她不是九州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她离开家,来到了度厄城,后来就一直生活在这儿。”
“我记得那天她走之前跟我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可是我等了二十几年她也没回去,我只能自己出来找她了。”
“你前天受伤回来,也是为了去见她吗?”燕渺问道。
“嗯,只是没想到那里的防备如此森严,不小心受了些伤。”花颜改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时燕渺不知他去的是什么地方,直到后来他以身试药救下顾西却之后,她才知道他去的地方是城主府,见的人是如今的城主夫人。
燕渺道:“我昨天出去买药的时候暴露了行踪,继续留下恐怕会连累你,今天夜里我会趁夜色离开,届时便不向你辞行了,这段时间多谢照拂。”
本就是萍水相逢,花颜改也没有挽留,只笑道:“好,后会有期。”
燕渺原本想离开度厄城之后往北方走,道盟在北方势力微弱,往北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她还没出度厄城就遇到了各路势力的拦截,一路血战杀出城之后,被黄雀在后的问心宗逮了个正着。
问心宗是个小宗门,与玄一宗早有旧怨,以前就对燕渺看不顺眼,如今更是不遗余力地使出各种招数对付燕渺,燕渺寡不敌众,最终被俘。
抓住燕渺之后,问心宗没有把她交给道盟发落,也不想杀她,而是动用各种刑罚,逼迫燕渺将炼尸之术写出来。燕渺冷笑,这些道貌岸然的宗门,一个个打着匡扶正义的幌子,抓捕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从她身上套出炼尸之法,挪为己用。
经历了十余天的折磨,燕渺奄奄一息,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问心宗。然而,有一天,忽然来了几名云越宗弟子,不知他们给了问心宗什么好处,问心宗将她交给了云越宗。云越宗也向她逼问炼尸之术,她不肯松口,就被做成了药人。
回忆到此,燕渺不想再往下追忆。她转身,笑容满面地问舒倦:“师叔,天色不早了,我们找家客栈落脚吧。”她如今扮作舒氏弟子,自然该称呼舒倦为师叔。
这一声“师叔”叫得舒倦微微一怔,他垂首,不自在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