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改亦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白纱蒙眼的人你认识?”
燕渺低着头轻声道:“嗯。”
“你似乎不想看见他。”花颜改眸光微动,“你的仇人?”
舒倦算是她的仇人吗?虽然她不想把舒倦当做仇人,但舒沉渊死在她剑下是不争的事实,舒氏一门早已恨她入骨。燕渺垂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攒紧,“嗯。”
不远处的舒倦正向此处走来,不知为何忽而停下脚步。花颜改凝眉,朝他细细看了一会儿,拉住燕渺的手臂,携着她纵身一跃,从旁边屋顶上离开。
花颜改在度厄城内租了一处偏院,燕渺在这里待了几日,发现根本没有多少碾药的活儿要做,其实只是让她在养伤而已。
花颜改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除了给她把脉煎药,其他时间几乎都看不到人影。
住了大半个月,燕渺自己觉得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不好意思继续叨扰,便打算等花颜改回来之后向他道别。
然而,这一日,花颜改很晚才回来。他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燕渺提着灯笼凑近一看,发现他半边衣服都被血水浸湿。
燕渺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我该做些什么?”
花颜改倚在她身上,气息虚弱地说道:“我房里有药,请帮我打盆热水。”
燕渺扶他走进房间,又急匆匆地出去烧水。待她端着热水走回房间的时候,花颜改坐在桌边,正将带血的衣裳扔到一旁,他背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脖子下方一直延续到腰际,皮开肉绽。
燕渺将水盆放在桌上,花颜改往水里倒了一些白色粉末,白色粉末在水中快速溶解开来。他将纱布在盆里沾湿,擦着自己的伤口。
由于伤口在背上,他的动作很是不便,燕渺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纱布,帮他轻轻擦拭伤口。
花颜改忍痛忍得脸色愈发苍白,脸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擦完伤口,燕渺问道:“要上药吗?”
花颜改似乎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从桌上拿起一个瓷瓶递给燕渺。燕渺接过瓷瓶,仔仔细细地替他上药。
上完药,花颜改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平缓,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我没事了,你去歇息吧。”
燕渺将他扶到床上坐下,又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在床边,“有事叫我。”
花颜改点了点头。
燕渺端着水盆走出屋外,倒水时余光瞥见一片白影,她迅速扭头望去,却只见院内月华清辉、青竹曳影,再无其他。她又警觉地将四周环视一圈,才往自己屋子走去。
翌日,花颜改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燕渺去药铺抓药,走进药铺大门,药铺里没有客人,两个伙计正在柜台旁聊天。
“今儿个早上我听说了一件怪事,不知道你听说没?”
“什么怪事?”
“听说西城门外竹林的竹子一夜之间被人砍光了,那么大一片竹林,一下子就夷为平地了。”
“我听王家三叔说,昨天夜里他从那儿路过,看见一个白影在竹林里,他也没敢逗留,生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见燕渺走进来,二人止了交谈,齐齐看向燕渺。
燕渺穿着一身水色长裙,面戴蓝色青纱,额间缀着一颗水滴状翠色玉石,只露出一双秋水明眸,盈盈望着药铺伙计,温声软语问道:“我夫君昨夜从城西回来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伤了胸口,今天早上高热不退,能否帮我配几副药?”
两名伙计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人问道:“你夫君可是在城西竹林受的伤?”
燕渺垂眸,做出一副六神无主、哀愁伤神的模样,“妾身不知他是如何受的伤,只看见他身上好大一个伤口。”她将一粒碎银放上柜台,“劳烦帮忙配几副疗伤的药。”
一名伙计收起碎银,着手配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