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是岛主，听我的。”燕渺斩钉截铁道。
唐希声不说话了，一脸不情愿、被气到的表情。
燕渺软下嗓音给他顺毛，“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每三日用传心印向你报一次平安，可好？”
唐希声这才面色稍缓，语气生硬道：“每日一报。”
燕渺爽快道：“行。”
离开唐希声处，燕渺问与她并肩走着的舒倦：“你是回锦州还是……”
她未说完，舒倦已经给出答案：“我跟你一起去。”
不知道道盟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燕渺思量再三，谨慎起见，她决定夹着尾巴做人，从羌未雪那儿借了个帷帽。
不得不说，羌未雪的帷帽实在好用，里面加了阵法，戴上不闷不热，但是……燕渺看了看旁边的舒倦，他还是那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打扮，两个人走在一起跟黑白无常似的，说不出的诡异。
燕渺心想，要不让舒倦恢复正常打扮？但转念一想，舒倦一直独来独往，在道盟素有盛名，身边忽然多了个戴帷帽的女子，别人难免心生好奇，反而更加引人注意了。
燕渺无奈放弃了帷帽，请慕长生帮忙施了个幻颜术，将自己的容貌稍作改动，化作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慕长生叮嘱道：“这幻颜术只能维持十日，你可千万别忘了日子。”
“十日也太短了。”燕渺道。
慕长生撇嘴，“你行你来。”
为了抓紧有限的时间，燕渺身形已飞出数十丈之外，遥遥传来一句：“告辞。”
进入度厄城前，舒倦恢复了往日的穿着打扮，燕渺也换了一身白色衣裳，扮作跟着舒倦出来历练的舒氏弟子。
从度厄城城门踏入，恢弘的城楼映入眼帘，燕渺心绪翻涌。距离上一次来度厄城已有五六年光景，那时候她刚刚脱离玄一宗，正被道盟通缉，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误打误撞到了度厄城。
度厄城里到处贴着她的画像，燕渺不敢住客栈，藏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
有一天晚上，一个人影从墙头跃下，落在她旁边，踩到了她的脚。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有个人，他举起夜明珠，弯腰细看。
夜明珠的亮光照得燕渺往后一缩，她扯了扯身上的黑色斗篷，想要重新把自己融入夜色之中。
“不好意思，踩到你了。”那人鼻尖轻轻耸了一下，“你受伤了？”
燕渺没说话，抬手拉下斗篷的帽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那人对她的冷漠抗拒不以为意，伸手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这药是治疗外伤的。”
燕渺迟迟不接，那人把药瓶放在她跟前的地面上便走了。
燕渺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第二天晚上，那个人又来了。
他看了一眼仍旧放在原地的小药瓶，一手拉过燕渺的手腕，给她把起了脉。
燕渺用力，将手臂收了回来。
只这一会儿工夫，对方已经号完了脉，“内伤加外伤，伤得不轻。看你这样子，怕是在躲避什么人吧？”
燕渺这才正眼看他，对方是一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相貌清秀，面带微笑，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衫，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
发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惕，男子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我叫花颜改，来自潮生岛。”
燕渺心底滑过一丝诧异，以道盟和小六界势同水火的关系，这个人为什么会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所以，你不用怕我，只要你大喊一声，道盟的人会立刻将我包围。”花颜改拿起地上的药瓶，放进她掌心，“下毒的方式有千万种，如果我想害你，在与你说话的这段时间，我早就可以下毒了。这药对你的伤有用，一日两粒，七日后改为一日一粒。”
燕渺怔愣，一时无意识接下了药瓶。
三天之后，花颜改又来了，照例拉起燕渺的手臂给她号脉。
这一次，燕渺没有反抗。
诊完脉，花颜改笑容和煦，“伤势好了大半，看来你底子不错。”
“多谢。”燕渺开口，声音沙哑。
花颜改笑容未改，“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他看了看四周，“这里阴暗潮湿，一直呆在这里恐怕会落下病根，你还是找个别的地方养伤吧。”
燕渺低下头，重新将身体缩回阴影里，声音平静：“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花颜改的表情并不意外，他笑道：“我近来正缺个碾药的帮手，提供住处，你可愿意？”
燕渺抬眸看他，“满大街都是通缉我的画像，你不怕被我连累？”
花颜改不甚在意地笑着，手指在腰间药囊上不紧不慢地抚着，“我潮生岛会在乎道盟的通缉令？”
燕渺扶墙站起，再次道了一声：“多谢。”
两人走至巷口，不远处一抹白衣广袖的身影蓦然闯入眼内，燕渺不由脚下一滞，抬手拉低了帽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