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道:“今日外出巡查的队伍发现了几名流匪,追踪流匪至城西时被流匪发现,便打起来了。流匪人越来越多,带信回来的人说巡查队伍已经快撑不住了,而且,那里还有个吞人的怪物。”
莫停杯正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陈初阳听完士卒的禀报,快步走到路边,翻身上马,往兵营疾驰而去。
莫停杯则往身上贴了一张疾行符,孤身往西城门方向而去。
刚出城门,莫停杯就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以及腐尸的味道,和他今天早上在峡谷山洞内嗅到的一模一样。
莫停杯加快了脚步。走了一段路,莫停杯在地上看到了残肢和碎肉。
继续往前走,莫停杯发现空气中腐臭依旧,但血腥味比先前淡了。莫停杯脸色凝重起来,因为最可能的解释是所有士兵都已经被尸魁吞食,所以不再有血腥味,只有腐臭。
渐渐的,那座小山般的躯体再度出现在莫停杯面前,跟早上看到的时候相比,它又胀大了一些。跟它站在一起的,还有很多悍匪打扮的人,季先生也站在人群后方。
匪徒已经打算撤离,但是发现莫停杯出现,他们都停了下来,远远看着莫停杯,眼中充斥着野蛮嗜血的情绪。
季先生目光阴鸷地盯着莫停杯,唇边牵起一抹阴冷的笑,“杀了他。”
匪徒们高举兵刃,如同听到命令的猎狗般蜂拥而上。
莫停杯对峙过无数妖魔鬼怪,但被这么多普通人追着砍还是第一次,一时觉得稀罕极了。他又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疾行符,动作敏捷地避开一次又一次攻击,顺便瞄准机会将靠近的匪徒一脚踹向尸魁。
尸魁被季先生控制着,没有狂性大发滥杀四方,但是它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食物,莫停杯踹过去的匪徒被它稳稳接住,瞬时撕裂成几块,吞进身体。
陈初阳率兵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莫停杯一个人带着一群匪徒正在遛弯,不时朝离得近的匪徒飞踹一脚。莫停杯踹一个,尸魁吞一个,两者就像配合默契的伙伴。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分不清莫停杯跟这吃人的怪物是不是一伙的。
眼看越来越多的同伴被吞进去,之前在山洞前见过的年轻女子面露急色,转头问季先生:“季先生,能否控制住尸魁?”
莫停杯哈哈笑道:“他造出了一个只会吞人的傻子,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还要逼着他亲口承认吗?”
莫停杯的话太诛心,面子丢到姥姥家的季先生终于亲自下场了。他双招起手,先是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砸向莫停杯,莫停杯躲开之后,紧接着一阵火雨纷纷扬扬落下,莫停杯灵活躲闪,但右侧袖管上还是被火苗烧出了一个小洞。
莫停杯看着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破洞,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不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他盯着季先生,语气冷得像千年寒冰,整个人像索命的恶鬼一样向季先生扑过去,“你明知贫道不会补衣服,还烧坏贫道的衣服!”
慌忙躲闪的季先生:等等,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补衣服?
莫停杯一旦认真起来,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有匪徒颤颤巍巍地问年轻女子:“少寨主,我们要上去帮忙吗?”
年轻女子瞥了一眼单方面挨揍的季先生,声音果决:“撤!”
匪徒们见势不妙正要撤离之时,却见一群戎装骑兵疾驰而来,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少寨主眯了眯眼眸,举着弯刀振臂一挥,命令道:“打!”
这一打就从天黑打到了天亮。东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莫停杯将季先生打倒在地,一脚踩上他的胸膛,“赔钱。”
季先生哆哆嗦嗦地取下腰间的钱袋递给他,“道友若是饶我一命,我必有重谢。”
莫停杯接过钱袋,轻声嗤笑:“你糟践人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糟践。”
季先生语气轻蔑道:“凡人不过蝼蚁,又怎能比得上我们这些修士?能够为我所用,他们不该怨恨,他们应该该含笑九泉!”
莫停杯弯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语带悲悯:“玄门之人,修的是天人合一之道。所谓天道,是兼济天下之道,而非损人利己之道。”
“你的想法简直天真得可笑!普天之下有几人真正在修天道?大家修道为的是长生,为的是凌驾于凡人之上!”季先生放声大笑,“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有谁会愿意去做?”
莫停杯笑了,“跟你论道真是浪费力气。”语毕,他将踩在季先生胸膛上的脚轻轻抬起,然后……奋力一踢。
季先生在空中画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重重砸在尸魁身上。无数只手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牢牢抓住他,季先生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目眦欲裂。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身体已经被扯成几块,被尸魁纳入腹中。
莫停杯取出一叠符箓,扔向尸魁。一时间,电闪雷鸣,火光四起,被符箓法光包围的尸魁痛苦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莫停杯面无表情地又掏出一叠符箓,掷了过去,尸魁霎时间被火海包围。
待火焰燃尽,尸魁已经化为地上的一片黑色灰烬。
莫停杯蹲在那一堆灰烬前,取出一张安魂符引燃,“尘世所想,皆为过往;尘世所望,皆为虚妄。了无牵挂地走吧。”安魂符一点一点在他手中燃尽,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做完这一切,莫停杯将目光移向不远处,匪徒们已经被官兵尽数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