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身为鬼魂,燕渺不忍见他在此继续游荡徘徊,便出言相劝:“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不行!”莫停杯回答得很果断,“贫道一定要找到他,贫道记得好像还欠他什么东西。”
燕渺思考片刻,然后朝舒倦看了一眼,道:“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寻回记忆,但是过程可能会有一些痛苦,你愿意吗?”
莫停杯面露喜悦之色,“贫道当然愿意!”
不待燕渺开口,黑白交错的梦珠和魇珠已经飞至莫停杯面前,光泽流转,幻梦如织。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长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商贩叫卖,孩童嬉戏,一派春和景明、山河无恙的景象。
街角有一棵长了逾百年的桃花树,缀满桃花的树枝间,一人斜卧树上,散乱的长发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他一手支肘撑着脑袋,一手拿着酒葫芦往嘴里倒酒,一身玄色衣裳被他穿得歪歪斜斜,衣襟上的系带都系错了,腰间歪歪扭扭地别着一支拂尘。
虽然没有看清树上人的脸,但燕渺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莫停杯。
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从桃花树下走过,莫停杯喝酒的动作一顿,朝女子望了一眼,随后将酒葫芦塞上,挂回腰间。他撑起身子,从树上一跃而下,那迅捷的动作与他方才懒散的模样截然不同。
莫停杯尾随那名美貌女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穿过巷子,他看到女子走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莫停杯正要靠近,却见一名身穿银色软甲的年轻男子从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敲响了那间院子的门。
美貌女子从里面开了门,见到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她扬起笑容,唤道:“陈将军。”
年轻男子相貌清俊,剑眉星目,仿佛天生自带一股凛然正气。他朝开门的女子回以微笑,道:“听说李副将病了,我来看看。”
“劳烦陈将军记挂。”美貌女子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指着院内的一间屋子,“伯仁刚刚睡下。”
年轻男子刚抬起的脚又放回原地,他笑道:“既然他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美貌女子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望着他,眸中眼波流转,“陈将军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坐坐吧。”她说着,一双玉手便要搭上年轻男子的手臂。
年轻男子后退一步,道:“不麻烦嫂子了,我改日再来。”说完,他快步离开了那条巷子。
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美貌女子眼眸眯了眯,鼻间一声冷哼,红唇轻启:“不识抬举。”
莫停杯看了她一眼,从旁边的路拐出巷子,追上方才那名身穿银色软甲的年轻男子,喊道:“这位小将军,请留步。”
年轻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面带疑惑。
莫停杯上前两步,道:“小将军,如果想让你的朋友活过今晚,你必须帮贫道一个忙。”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着他,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显然缺乏说服力。但是,年轻男子还是颇有涵养地说道:“在下陈初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莫停杯像是站累了,往旁边树干上一倚,“贫道莫停杯。”
陈初阳问道:“请问阁下方才所言何意?”
莫停杯道:“你朋友的妻子乃一只狐妖所化,你朋友并非染病,而是被狐妖吸食了精气,贫道需要请你帮忙降服那只狐妖。”
陈初阳面色凝重起来,“在下该如何帮忙?”
莫停杯道:“你将那狐妖从院子里支开就行了,其他事情就交给贫道吧。”
陈初阳道:“我如何能将她支开呢?”
莫停杯满脸不正经的笑容,“今日春光甚好,小将军不如邀请她去踏春。”
陈初阳有些犹豫,“可是她不一定会答应。”
莫停杯笑得越发不正经,“那狐妖馋你的身子,只要你现在回去,她一定会答应。”
大约是不经常听到虎狼之词的缘故,陈初阳面上浮起薄红,松口道:“好吧,我姑且一试。”
莫停杯嘱咐道:“小将军,你只需拖住她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切记不可在她面前露出端倪,否则不仅会功亏一篑,而且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
陈初阳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为了确认他的安全,莫停杯道:“小将军,你脱身之后就到街角的桃花树那儿找我,我在桃花树下等你。”
陈初阳颔首。
陈初阳返回李家门前,敲了门。
见他去而复返,美貌女子有些意外,却掩不住欣喜,“陈将军。”
“今日春光甚好,嫂子可愿跟我一同去踏春?”一句话陈初阳说得磕磕巴巴,虽然他是因为心虚才如此,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这模样像极了情窦初开、因为害羞而紧张的少年。
美貌女子欣然同意,两人并肩往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