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倦谦逊道：“各有所长罢了。”
陈灵均笑了笑，从身后拎出两个小酒坛，将其中一坛递给舒倦，“你以前说你喜欢桂花酿，这是我今日在附近镇子里买的，尝尝？”
舒倦接过酒坛，打开之后，浓郁的桂花香气飘了出来。燕渺嗅到桂花的香气，想起自己在孤鹜峰上藏的酒，今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喝到了，一时伤感不已。
陈灵均与舒倦坐在青石上，远处斜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黄昏总是容易勾起人的愁绪。陈灵均饮下一大口酒，望着满目金色余晖，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一起坐下来喝过酒了吧？”
舒倦轻轻“嗯”了一声。
陈灵均道：“记得以前在青崖的时候，大家一起喝酒，一起受罚，一起试炼，一起斩妖……明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记忆依然那么清晰。”他低低笑了一声，“你这个好学生好像总会被我们拉下水，还有苏遗墨也是。”
舒倦轻轻抿了一下唇。
陈灵均又喝了一口酒，目光望向天际如火的晚霞，“自从眠鬼冢一战之后，一切就变了，大家都回不去了。”
舒倦捧着酒坛喝了一口，脸上浮起浅浅的红。
安静了一会儿，陈灵均道：“我最近做梦总是会梦见旧时光景，你、顾西却、苏遗墨、谢瞻、苏无期、燕清时、燕渺……”
舒倦默然垂首。
陈灵均抬眸看他，问道：“你有没有后悔杀了燕渺？”
舒倦放在酒坛上的手倏地一紧，“为什么这么问？”
陈灵均道：“与行尸对战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当初我们都认为行尸之灾是燕渺一手造成的，可是，我们当初的判断真的是正确的吗？”
舒倦的手缓缓松开。
陈灵均接着道：“自从燕渺死后，我越来越怀疑道盟当初的决定是否过于武断。”陈灵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坛，声音有些沉重，“如果那些事不是燕渺做的，那我们……何以谢罪？”
待陈灵均说完，舒倦仿佛呢喃自语般轻声道：“你若是能这么想，那我便不后悔。”
舒倦声音太轻，陈灵均没有听清，他问道：“你说什么？”
舒倦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灵均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若是我此战身陨，你到时候可得帮我将陈氏晚辈们安全送回晋阳。”他说着，笑容略显苦涩，“年少时觉得无论什么困境都能挺过去，但自从眠鬼冢之战后，我就觉得天底下的生离死别来得真是太容易了。”
舒倦应道：“好。”
陈灵均又道：“我听说荧心昨天晚上去找你了？”
舒倦道：“嗯。”
陈灵均无奈笑道：“我这个妹妹，就是小孩子心性，见到喜欢的东西就不愿意撒手，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替她向你道歉。”
舒倦平静道：“是有一些困扰。”
陈灵均：“……你可真直接啊。”
舒倦疑惑地反问：“直接一些不好吗？”
陈灵均惋惜道：“好好好，我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让你当我妹夫呢，反正你跟谢家的婚事已经黄了，现下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舒倦认真道：“不可能的。”
陈灵均：“什么不可能？”
舒倦：“当你妹夫是不可能的。”
陈灵均：“……好的，我知道了，你没有必要拒绝两次。”
舒倦：“我怕留下不必要的误会。”
陈灵均：“懂了懂了，我回去会跟荧心说，让她以后不要再打扰你了。”
舒倦微笑：“谢谢。”
陈灵均：“……请掩饰一下你喜悦的心情，谢谢。”
舒倦收起笑容，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