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从地面接近毕方,燕渺、燕清时、谢瞻三人都是玄一宗弟子,本就交好,一路上只听得他们三人欢声笑语、插科打诨,好像不是正在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任务一样。舒倦和苏无期都不是话多之人,一路沉默着,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
这一计策看起来十分成功,燕渺他们与毕方只相隔两里左右的距离,那毕方仍未察觉他们的靠近。
燕清时朝其他四人看了一眼,露出一个颇有把握的笑容,轻松道:“打完请你们喝酒。”
语毕,五人屏气凝神,齐齐朝毕方的腹部攻去。
眼看五人的合力攻击即将击中那毕方,却忽然听到一声长鸣,本来明亮的天空顿时暗了几分,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吹来,巨大的力道将五人从毕方的身旁掀开,重重落入一处陡峭的沟壑之中。
燕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天空中竟然又出现了一只毕方!
新来的毕方在他们头顶上盘旋着,巨大的翅膀遮住了他们头顶上的小半片天空,奋力掀起一阵阵威力堪比龙卷风的飓风,它嘶鸣着,声音尖锐而愤怒。
两只毕方连连吐出火焰,周围久未逢雨的树木被迅速点燃,并且火势疾速蔓延开来,很快形成了燎原之势。方圆数十里,草木成灰,一片焦土。毕方之火与寻常火焰不同,温度极高,稍微靠近便有可能被灼伤。
空中御剑飞行的弟子们或被狂风卷落,或被大火灼伤,余下安然无恙的几人不得不救起受伤的同伴落荒而逃。
燕渺他们五人处于火海的包围之中,那些道盟弟子自顾不暇,自然也无暇顾着他们了,他们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葬身火海、尸骨成灰。
见势不妙,谢瞻迅速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纸,将其中一张“啪”的往燕渺脑门上一贴。
随着脑门上一阵闷痛,燕渺顿时感觉灼人的温度消退了,周身凉快了不少,周围的火焰似乎再也无法靠近她脚下的方寸之地。
谢瞻又将符纸分给另外三人,言简意赅道:“这是辟火符,贴身上,别掉了。”
谢氏善符,燕渺从前就感慨过谢瞻身上的新奇玩意真是层出不穷。
燕渺取下脑门上的辟火符,贴到自己胸前,说道:“要不是看在这道符的面子上,你此时可能正趴在地上找牙。”
谢瞻觑她一眼,勾了勾嘴角,扬起下巴,然后……朝她比了个中指。
燕渺突然很后悔以前教了他这个手势。
燕清时将重剑扛在肩上,一脚脚尖点地,背倚着一根被烧黑一半的树干,适时地提醒他们道:“你们回去打个你死我活我都没意见,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燕渺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自然是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天都快黑了,明天再说吧。”
“对,休息。”苏无期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些道盟弟子离开之后,两只毕方也偃旗息鼓,停止了攻击,只不过其中一只仍在空中盘旋,似乎是在警戒着什么,大概是在提防道盟弟子去而复返。
此时,燕渺他们在黑烟的掩护下,未被毕方发现。如果黑烟散去,或者他们走出这片树林,便极有可能被发现。燕渺估算了一下,以他们五人的战斗力,与这两只毕方打斗的胜算大概是百分之一,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先找个藏身的地方,一切从长计议。
舒倦道:“往西两里有一处山洞,可以暂作歇息之处。”
谢瞻咂了咂嘴,道:“这你都知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瞎子。”
燕渺拿手肘顶了谢瞻一下,低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瞻也感觉到自己失言,摸了摸鼻子,道:“舒倦,我是想夸你博闻强识,你别介意啊。”
舒倦垂首,乌黑的长发从两鬓垂下,落在胸前,他微微笑道:“无碍。”
燕渺嫌弟子服的衣摆碍事,早就将一角别在了腰带里,其他三人在打斗中也早已衣衫不整,只有舒倦仍然衣冠整齐,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分一毫,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好像无论何时他都是这副模样。
五人向西行了两里路,果然见到一处山洞,山洞前有溪水潺潺流过,旁边未被火势波及的树梢上还挂着红通通的野果。山洞内十分宽敞,还放着一些简陋的厨具,估计是哪个进山猎户的歇脚点。
燕渺轻轻一跃上了枝头,将树上已经成熟的野果采下四五个,喊了一声:“舒倦,接着。”然后扔了两个给他。
舒倦闻声回头,稳稳接住她扔过来的野果,蹙起了眉头,神情貌似很纠结。
燕渺啃着野果从他身旁经过,心中暗笑不已。玄门之人应当辟谷,舒氏家训待人接物要有礼貌,舒倦将这两条都贯彻得很彻底,所以当这两条相互冲突的时候,舒倦的表情很是精彩。
那边,谢瞻嚷嚷道:“燕渺你怎么不给我们摘两个?你个重色轻友的玩意!”
燕渺将吃剩的果核扔向他的脑门,道:“别乱用成语。”
谢瞻偏头躲过果核的攻击,挑了挑眉,抬手又朝她比了个中指。
燕渺再次很后悔教了他这个手势。
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燕渺悄然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地走到山洞外,她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子。燕渺从袖袋中取出昨晚从谢瞻那儿要来的明目符,贴在自己胸前,四周的景物立时清晰了不少。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独自朝毕方所处的方位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