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燕渺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表扬,还是该伤感自己死了还要继续背锅。
方才责备舒砚的那位长辈凝眉道:“据闻蜀地玄一宗会在所有弟子入门时在守灵塔内燃起一盏魂灯,若该弟子魂飞魄散,则魂灯熄灭。”
白须白发的长辈点了点头,道:“不若派一名弟子前往玄一宗查看燕渺的魂灯。”
舒倦上前一步,说道:“弟子自请前往蜀地查验。”
从锦州到蜀地距离两千余里,路途遥远。明明是派个小辈弟子就能完成的事,舒倦非要千里迢迢亲自跑过去确认,不得不说,他对她真是恨得深沉。
被塞进袖子的时候,燕渺一脸茫然,舒倦何时养成了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一截木头的习惯?
但是,燕渺转念一想,与其在舒家待着,还不如跟舒倦一起去玄一宗。虽然玄一宗如今也不待见她,但至少不像舒家这样恨她入骨、喊打喊杀,动不动就想将她挫骨扬灰。
舒倦出发的时候,只有舒兼、舒砚以及一群小辈前来送行,让燕渺又感慨了一番舒氏门下人情淡薄。
临行前,舒倦问道:“我先前跟二哥提过,与谢家婚事作罢的事情如何了?”
舒兼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事我也做不得主,得由宗族长辈们从长计议。”
舒倦想了想,道:“那请二哥帮忙向宗族长辈们转达此事,无论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舒兼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虽然锦州距离蜀地有两千余里,但按照舒倦的速度,到达玄一宗只要一两天而已。
一路上,燕渺都在想,如果自己的魂灯仍然亮着该怎么办?随后她又想到,舒倦眼睛看不见,势必要请玄一宗的弟子帮忙确认,那她只要收买这个玄一宗弟子就可以……可以个鬼!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女鬼,一切计策都显得那么捉襟见肘。
蜀地多山,峰势险峻,玄一宗的主殿便位于凌霄八十一峰最险要的峰顶之上,这一高高在上的姿态仿若拒人千里。
舒倦递上名帖之后不久,就有人出来迎接了。
燕渺一看,呦呵,还是个熟人,生前与她水火不容的燕枉然。别说收买了,燕渺估摸着她一旦开口说话,燕枉然立刻就会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燕枉然向舒倦作礼道:“前几日鄙派掌门收到舒家主的书信,已经知晓了长梧真人此行的目的。只不过进入守灵塔的祭拜过程颇为繁琐,只待明日再做准备,请长梧真人先随我前往客房歇息。”
舒倦微微欠身,道:“有劳阁下了。”
看着燕枉然那彬彬有礼的模样,燕渺在心中连骂数声“伪君子”,在舒倦功成名就之前一口一个“瞎子”的叫着,在舒倦功成名就之后一口一个“长梧真人”。
山道上,几名身着玄色衣衫的外门弟子谈笑着迎面走来,见到燕枉然,他们停了笑声,收敛神色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燕枉然颇有威严地问道:“今日功课完成了吗?”
几名弟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尚未完成。”
燕枉然训斥道:“功课未完成,怎可在此嬉笑?”
几名弟子立刻低着头认错:“多谢师尊教诲。”
燕渺默默做了一个想吐的表情,心道,你以前欠下的功课还少吗?玄一宗竟让燕枉然掌事了,真是门下无人了。
如此一想,燕渺便想到了燕清时,心间骤然一梗。
当年,道盟和小六界在眠鬼冢开战前,燕清时对她说:“小心点,可别死了。”
燕渺当时朝他扬起一抹意气风发的笑容,信心满满道:“放心吧,算命的说我能活到八十岁。”
燕清时不屑地“嘁”了一声,“算命的还说我长命百岁呢!”
燕渺道:“你说你能活到千岁万岁我都信。”
燕清时不解:“为什么?”
“因为千年王八万年龟啊!”燕渺说着,爆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燕清时一噎,然后跟着大笑起来。
言犹在耳,可惜他们谁都没能活到那个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