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库洛走向一旁供奉于神龛之上的圣母雕像,单膝下跪双手合拢在胸前,虔诚的祈祷。
“玛利亚,明光者之圣母,求你现在与我们临终之时,为我等罪人,祈求明光者以宽恕。an。”
北地的罗刹人多数都信奉光明圣教,不过比起正统的圣教向明光者祈祷,他们更倾向于信仰圣母,向圣母祈祷。同时这也是古拉格党中的重要仪式,这一举动便是在向阿斯兰示好,表达自己没有敌意,是自己人。
阿斯兰似乎很吃这一套,靠在椅背上拿余光瞟着芙库洛:“向圣母祈祷是好事,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你终于想明白了?”
芙库洛维持着祷告的姿势,闭着眼:“很多人死了”
“我知道。”
“不止是将军手下的那些丹人,好多的罗刹人也死了地底下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我全都知道。”阿斯兰站起身朝着她走来:“这些伤亡本可以避免,你也本不该有这么可怕的回忆。”
他站定在少女背后,用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这一切都是你的罪业,所幸现在你终于知晓了,向圣母祈祷以求宽恕,为时不晚。”
“我不想死,也不想看到同胞死去”芙库洛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我该如何是好?”
阿斯兰点燃了祭坛前的香炉,递给她一把镶金的小匕首:“你是罗刹人,肯定知道我们的做法。罪业必须从血液中清除,被火焰净化,在圣母与古拉格的见证下,你将永远不能背弃誓言,与所有同胞坦诚相待。从今往后你的目标只剩成为一名律贼,古拉格会为你铺平道路。”
罪业?何罪有之?对古拉格的律贼而言,不与领主和帝国做对便是罪恶吧。说着如同教会神父般冠冕堂皇的话语,干的却是烧杀掳掠的勾当,不过眼下这都无所谓。
芙库洛接过小刀,锋利的刀刃划开手掌,血液随着握紧的拳头滴入燃火的香炉,化为一缕青烟。
“将军的手下的确有越狱的打算,他们正在做各种各样的尝试。”
“更具体一些呢?‘将军’手里握着典狱长的何种把柄?”
“他们也没有完全信任我,将军的秘密还不清楚。眼下我能说的只有两条,第一,从地下逃生是不可能的,地下有超越常识的可怕怪物在游荡,这也是典狱长敢把挖掘工作交给真囚犯的缘由。第二,他们在岛外有接应者,背后可能是沉睡之地的某位领主,不,听他们的口气应该是更大的靠山,集结起一只足够冲击鹈鹕洲的武装力量也不在话下。”
“领主或是更大的靠山”阿斯兰来回踱步思考:“难道是那位殿下”
“他们现在正为逃离路径头疼,即便里应外合冲破了严防死守的码头,外面还有军团的驻地,进得来,出不去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许就能知道将军的秘密了。”
“嗯的确,沉睡之地不存在能正面抗衡第十七军团的武装力量,如果计划难以实施也就抓不到现行,秘密也就无从谈起了”
上钩了。
背对着古拉格的二把手,芙库洛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陆地不行,水路如何?我正好知道”
这场小小的忏悔很快结束,阿斯兰十分满意,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现在的他仿佛一个真正的绅士,贴心的将芙库洛送出帐篷,全然不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芙库洛凭借着精湛的演技成功从他口中套到了环岛巡视的船只信息,付出的代价只是手上的一道新伤和虚假的情报。她丝毫没有要加入古拉格的打算,方才的仪式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力,信仰的约束力因人而异,对于能随意驱使北风之神威能的芙库洛而言,信仰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了。
“非常感谢您的情报,”芙库洛用纱布缠了缠手上的划伤,其实她暗中动用北风之力堵住了创口,血早就止住了:“我会尽快想办法套出将军的秘密来。”
告别了阿斯兰,她朝医疗栋走去。一瘸一拐,身上又到处是纱布和绷带,沿途的狱卒们都没有过于为难她,一路畅通无阻。
她与医疗栋的医生说明来意,医生则摇着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儿没有能开给囚犯的药品,我姑且问一句,你有钱吗?”
“我没有钱,为什么这么问?”
“你进来多久了?还不懂这儿的规矩?”医生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在这监狱里,什么都不是免费的,有钱的话我可能会不小心丢失些药品,没钱”
他瞄了一眼诊室外巡视的狱卒,咳嗽两声:“药不能给你,床铺倒是可以借给你躺着休息一会。”
这正中少女的下怀。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将军,黑心医生的药?那是什么?罗刹人对受伤的反应只有两种,要么是致命伤,要么吐口唾沫就会自己好起来。
医生领着她到休息室,一打开门,这两天见多了大场面的芙库洛也有些犹豫了。
“额唔”
与其说是休息室,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停尸间。偌大的房间里停放着那些遭受植物袭击身亡的囚犯尸体,有的潦草的盖了张白布,有的干脆就扔在地上。扭曲的血肉之躯与植物黏连在一起,十分恐怖,唯一要庆幸的恐怕就是寒冷的天气,让这些尸体还没能开始腐烂发臭吧。
“为什么不把他们烧掉或者埋葬起来?”
“烧了?典狱长抠门是出了名的,我们哪有富余的燃料柴火去烧这些死囚犯啊?最里面靠窗,有干净的床铺,你用不用?不用就滚回窝棚去,哪那么多话。”
没能赚到外快的医生老大不乐意,芙库洛只得连声赔不是。
送走了医生,再三确认附近没有狱卒后,少女开始了她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