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吴岚迹的法诀已经捏在指尖了,他眼中闪过几分冷厉:“吴某不曾想到空了长老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看破喜儿真身。”
安喜也猛然坐直身子,警惕了起来,露在衣袖外的两只手掌上,有金色羽毛的虚影若隐若现。
吴岚迹很确定,空了大师虽然已经修得了佛门的菩提禅心,但没有正统地修行过灵力,他不明白空了大师是如何看破安喜的真身的。
“两位施主这是做什么?”空了大师恍若未觉,表情带上了几分无辜茫然,“可是贫僧哪里说错话了吗?”
吴岚迹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安喜可管不了那么多,当场便双腿一蹬,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双臂瞬间被羽翼覆盖,有鎏金的火焰自背后升腾,竟是要现出真身。
“喜儿,退下!”
吴岚迹连忙呵斥道,阻止安喜用金乌真火焚毁此地。
“师尊!”
安喜不甘心地叫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一身的火焰。
空了大师似乎被金乌真火恐怖的高温吓了一跳,攥紧了手中的念珠,身体后仰了一下,才对着吴岚迹问道:“吴施主,你们这是……”
“长老,吴某只是想知晓,长老是如何看出吴某弟子的金乌之身的。”吴岚迹示意安喜坐下,同时向空了大师颔首。
空了大师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师徒两人突然对他产生了敌意。
“贫僧无意冒犯二位施主。”空了大师向两人赔礼,“只不过,贫僧不久前刚悟出了一门法术,将其唤作‘众生相’,可隐藏自身、勘破虚妄。”
“贫僧还不能精确控制,无意间竟窥破了安施主的真身,还请两位赎罪。”
原来如此。
吴岚迹散去法诀,心下略安。他对佛法的研究还不深,只觉得佛门修行者奇奇怪怪的法术颇多,有些甚为鸡肋,有些不乏妙用。
安喜又趴到吴岚迹耳边嘀咕着:“师尊啊,你可千万不要随意信人,谁知道这来历不明的秃驴说的是真是假呢。”
“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老和尚皱了皱眉头,把握着念珠的那只手放在了膝盖上:“安施主,首先,贫僧来自钟磬寺,虽然也不是什么知名的佛寺,但是绝对说不上‘来历不明’。”
“其次,施主叫贫僧‘秃驴’,贫僧不高兴了。”
空了大师目光通明,神情坦荡,反而让安喜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把头扭到一边,嘟囔道:“人心还隔着肚皮呢,谁会知道……”
安喜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师尊严厉地扫了一眼,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她悻悻地挠了挠脸,闷声说:“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道歉,我不该称空了长老为秃驴,行了吧?”
这个老和尚还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安施主的道歉没有什么诚意,但是安施主年纪尚小……额,作为神兽应该也不小了,总之贫僧原谅安施主。”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让吴岚迹畅快地笑了出来,这段时间沉积在心头的郁气也减轻了一点。
这个老和尚倒是很有意思。
来自钟磬寺吗?
吴岚迹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寺庙,心下暗自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就要去走上一遭,看看走出这种僧人的庙宇是个什么模样。
“先前,长老提到了‘众生相’之法,吴某对此很感兴趣。”笑完,吴岚迹轻巧地接过了话头,将弟子的错误翻篇。
“吴某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法门,竟能窥破神兽真身。”
空了大师诧异地隔着火堆看了吴岚迹一眼:“吴施主是有大能在身者,也会对贫僧的法术感兴趣吗?”
闻言,吴岚迹笑容微微收敛:“此法竟如此厉害,能窥见吴某的实力吗?”
“那倒不是。”空了大师的语气诚恳,“贫僧猜的。”
“毕竟吴施主能将神兽金乌都收为弟子,想来这天地间,也没有多少这般强大的存在了。”
吴岚迹一怔,再次大笑了起来:“长老还真是敏锐!”
“那当然!”空了大师眯着眼睛,也笑得极为自豪,“若非如此,贫僧早就在云游路上被歹人所害了。想要贫僧的钱,不行;想要贫僧的命,更不行。”
吴岚迹的笑声一顿。
其实只要不太傻,基本都能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被老和尚的语气神态逗笑了,便随口略微奉承了空了大师一下。
结果这老和尚还当真了。
空了大师很快又正色言道:“天下的万般法门若想要更新跌代,本就应当多加交流、互通有无,藏私是断不可取的。”
“贫僧有心将此法授于吴施主,但贫僧总觉得那样自己会很亏。”
“因此,不如贫僧与吴施主‘一法换一法’,如何?”
“一法换一法?”吴岚迹饶有兴趣地问他,“是指长老将‘众生相’教给我,我再将另外一门法术教给长老吗?”
“正是。”空了大师肯定地回答。
安喜蹙着眉,抬头对吴岚迹道:“师尊,你别答应他!”
仙祖的法术,哪一个拿出去不是让修行者们争相哄抢的?在安喜看来,如果自家师尊答应,那这个老和尚就占了天底下最大的便宜了。
“无妨。”吴岚迹笑着安抚弟子。
他在意的不是法术的泄露,甚至可以说,作为万法之初,他巴不得人人都能将二十八奇术信手拈来。
但他担心老和尚学不会。
心念一转间,吴岚迹就有了计较。
“长老的提议不错,吴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