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凌酒一边咳嗽,一边伸手抹掉了满脸的汁水。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某资深杀手发现,无论是他的肉体还是灵魂,最终的结局,好像都是做了淹死鬼。
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一只深棕色的粗陶碗出现在凌酒面前,碗内是一汪碧绿色的液体,表面微微泛着波纹。
在重新拥有意识之后,他就是从这只碗里面,果断拔出了自己的脑袋。不然的话,他的口鼻还浸在碗内的液体之中,或许会再淹死一回。
呼吸?凌爷又能呼吸了?老子已经解脱出来,和那个可怕的漩涡说再见了?就连凌子龙版的长坂坡,也已经杀青了?
感恩刘皇叔照顾!谢谢关二爷手下留情!
这碗绿油油的汤水,又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孟婆汤么?孟婆又在哪里?等爷等得不耐烦,先忙别的去了?
这里莫非就是阴曹地府?老子出现在这里的姿势,为什么那样古怪?如果一个鬼魂被孟婆汤淹死,又会变成什么玩意?
凌酒没有兴趣用自己做小白鼠,去寻找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他开始将目光移开那只粗陶碗,观察起自己的处境。
这年头的地府,条件相当不错啊!
他的面前,是一面深灰色的石头墙壁,虽然墙面的质地冷冰冰的,但是这里的采光做得很好。
凌酒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亮堂堂的,这间地府内的石室,一点也没有带给他阴森可怖的感觉。
那只看起来很廉价的粗陶碗,竟然被搁在了一张紫红色的木桌上。
凌酒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看得出来,就凭着木材的厚度、纹理、色泽,这张木桌在红木家具之中也属于上上品,价值连城。
这样一贵一贱的物事摆放在一起,折射出一股怪异的扭曲感。
碗底应该很粗砺吧?就不怕划花了桌面?
木桌上除了那只碗,还有几叠线装书。而在木桌的两边,是两排同样泛着紫红色泽的木制书架,书架之上,填充着更多的线装书。
凌酒有一个合理的猜测,这些线装书,都是地府的卷宗,写满了每个人,甚至是每个活物的生平和判词。
地府还是很传统的,21世纪都过了20多年了,还在使用这么古老的装帧方式。
身前的场景就这么简单,凌酒略微扫视,就完成了观察。
他侧过身,扭动头部,想看看自己的背后都有些什么。
凌酒的动作只完成了一半,就生生地卡住了。
在他的身侧,紧靠着书架的地方,有一面落地式的全身镜。
镜中的男子眉色如墨,像两支利剑一般张扬,他的鼻梁修长,如山脊般挺拔,他的双瞳,像迷离而深邃的夜空,散发出奥妙的吸引力。
他的面部轮廓,犹如是用锋利的斧子斫出,方正中透着坚毅。而在他面容的每一处线条上,又用细致的手法打磨出温润的弧度。
他的两片唇微微分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流露出一丝丝为难的神色。
连诧异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凌酒彻底被镜中之人给帅到了。
等等,尼玛,镜中之人?那岂不就是我自己?
凌酒很清楚自己的尊容。
作为一名优秀的杀手,他长着一张爹不亲娘不爱,丢进人群中找不出来,存在感极低、辨识度奇差的大众脸,根本不是镜中的模样!
他睁大了眼睛,张开嘴,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左右晃动了几下。
帅哥们通常都有沉重的偶像包袱,帅鬼也一样。扮鬼脸这种掉价的行为,不符合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只要有一点点的迟疑,凌酒大爷就能揪出一个拙劣的扮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