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驴子驴劲上来了,孙异群的美人计也奈何不了他。
熬了两天两夜,火车到了满洲里。
满洲里虽然比不了省城高楼大厦那么多,大车小辆那么多,也远不如省城的繁华。
满洲里很早以前叫霍勒津布拉格,是蒙语,是旺盛的泉水的意思。可现在的满洲里是根据1901年随着东青铁路的修建,俄语“满洲里亚”演化而来。现在在满洲里依然欣赏和感受到比俄罗斯还浓厚的异国氛围。比如,满洲里大街上的建筑,几乎无不充斥着俄罗斯红场风格,鲜艳而醒目。
在这里,三个人绝不会担心被人和熟人撞见,可以为所欲为。尤其走在街上,经常会看见俄罗斯男女,他们干得更开放!大庭广众,就敢男女亲吻。
大憨对满洲里比较熟悉,打车直接来到一家豪华宾馆门前,中文招牌——喀秋莎宾馆。
李颖平生第一次住进这么高档的宾馆,眼睛都不够用了。进了大厅,也不管大憨如何办手续,她则四下观看。宾馆大厅一幅巨大的壁画吸引住了她的眼球。那上面画着一个洋娘们儿,赤身裸体,脸半转过来,丰满毕露。
孙异群叫了她一声,她才跟着上了电梯。
她问道:“咱们省城没有这么好的宾馆吧?”
“有的是。有一回咱这位大小姐喝多了,住进了银河大酒店……”
孙异群:“你给我闭嘴!”
“你俩早就开过房啊?”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都没让他上床。”
李银一撇嘴:“谁信呐。”
十六层,两个房间。
孙异群和李颖也是头一次住进这样的宾馆。两个人把两个房间反反复复看个遍,然后开始洗澡。
一觉醒来,满洲里的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车灯忽明忽暗,流成了灯河。
大憨敲开了两个女人的房间,把手里的彩纸提袋放到床上:“换上衣服,然后到我房间。”
纸袋里是两套宝蓝色制式西装,两人穿上更加端庄俏丽,楚楚动人。
来到大憨的房间,只见他正在台灯下看着文件。
孙异群:“大憨,你买这种衣服,要干什么呀?”
“你不是要看怎么做生意么?穿上这衣服,你就是我的业务副经理,李颖是村办主任,这次洽谈的秘书。”
“可是,我们啥都不会呀。”
“拿着文件夹,谈判的时候啥都不用说,拿笔假装记录就行了。再有,洽谈最快也得两天,这两天不能干那种事。我得集中精力。”
孙异群感到新奇,李颖有些失望。
次日早八点,满洲里太阳刚刚升起,大憨就带着两名衣冠楚楚,风姿绰约,端庄秀丽的美女进入顶楼一间大厅。
大厅内早已经站齐了六名女服务生向他们点头问好。
大厅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椭圆形桌面,两侧都是西洋式座椅。大憨走到最里边靠近主席台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示意孙异群二人坐在了身后。
大憨一按铃,会议厅另一侧开了一扇门,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大鼻子俄国人鱼贯而入,点头示意,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随后,大憨这边又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姑娘,夹着文案走进来跟大憨握握手,坐在了他的旁边。
服务生送上茶杯,谈判开始。
开始双方还谈笑风生,随着谈判深入,气氛越来越紧张。双方的翻译也在一句接一句地忙着翻译。
孙异群和李颖再不敢东张西望,低着头看着空白文案,连打哈欠都得忍着。
一天下来,别说在谈判桌上舌剑唇枪的庄大憨,就是枯坐一天的孙异群李颖也都筋疲力竭,跟散了架一样。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孙异群问:“我听了一天,你是毫无进展。俄罗斯人这么抠门儿,一厘钱也得争个面红耳赤。你要的价能谈下来么?”
“俄国人的日子不好过,一厘钱要是千百万吨那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认账。”
李颖说道:“你要让一厘一毫,不也就成了。”
“让?!你今天让一厘一毫,明天老毛子就敢下压五厘七厘甚至一分!商人就是算计毫厘小利算计起来的。”
孙异群:“你是什么时候和这帮老毛子打交道的?”
大憨斜躺在床上,仰望着天棚:“六七年前吧,那时我给我干妈当保镖。”
李颖又是倍感新奇:“我听说你救过庄兰馨,原来你当过保镖啊?”
“说是保镖,其实就是我干妈想历练我。”
孙异群问:“你干妈的公司那么大,你干嘛回老江湾哪?”
“干儿子比得了亲生儿女么?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跟着大憨参加两天谈判,这两个姑娘无比震惊,彻底折服了。
俄国人没那么好对付,反复交涉,分毫不让,粮价要一分一分的争!谈判桌前时而谈笑风生,时而面红耳赤,风云际会,步步惊心,氛围瞬息万变!
孙异群此时才认识到,和大憨比自己就是呆子傻子白痴!这种生意洽谈,自己下辈子也做不了。
大憨呢,从两国的大背景到中俄两国的现实状况,民生市场甚至交通,无所不知不知,侃侃而谈,谈到粮价,分毫不让!甚至连俄国人用多少粮食酿酒,多少粮食做饲料,多少粮食深加工,都说得清清楚楚。
尽管孙异群聪明过人,可是听了那些资料、数据,还是晕头转向。
层次、格局、境界,孙异群早就听说过,但这些东西绝不是说说、吹吹、装装而已。它需要无数次磨练,需要读万卷书,更需要行万里路,需要历经百态人生。能够达到这种境界,拥有这样的能力,庄大憨要付出多少心血?
李颖不会想这些,她还沉浸在对大憨的无限崇拜,和大憨在一起无比甜蜜之中。此时的庄大憨绝不是老江湾那个憨头憨脑,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普通农民;绝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出手就让人趴下的猛汉;也绝不是喝酒不放癞,买东西不讲价,做生意不失信的东北爷们儿;绝不只是模样俊朗,身材高大,出手大方的江湾女人的偶像。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企业家,是一个迷一样的男人。
渔窝棚那些卖粮人啊,大憨才是你们该供奉的财神爷。
谈了整整三天,最后老江湾的苞米,合作社内部的苞米一吨四千,这已经达到人用精品玉米的极致价格了。而那些合作社之外的却每吨三千六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