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黑妮儿虽然握着砍肉的的钢刀,可是手还是不住的哆嗦。
“把刀放下!”
“不放!我不怕你!”
“我不用你怕,我要你还债!”
“我欠你一刀。”
“那一刀过去了。你欠老荞面一个嘴巴。”
黑妮儿一扭脸:“就他?熊样儿!”
庄大憨腾身跃步,劈手抓住黑妮儿握刀的手腕向外一掰,黑妮儿尖叫一声,钢刀脱手!
大憨反手一掌,啪——!
孔黑妮儿被扇得就地转圈儿,倒在地上,嘴角都流出血来。
“狗改不了吃屎!乔叔,打今儿起别到村里收猪粪了。”
“那村里的卫生咋办呀?”孙异群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一个牲口圈,我们管得着么?走!”
孙异群碰了一鼻子灰,愣在了当场。她脑海当中突然闪现出中学时学的一个词汇“奥吉亚斯的牛圈”!那时,她和大憨还是一个村的同学。
食色性也,男女都一样。
三姨王雅梅愤怒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庄大憨让给你了,有啥魅力展示去吧”!魅力,对于庄大憨,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动念之间,她忽然有了主意。
当着小广场上众人的面儿,她冲着大憨的背影高喊:“大憨,等等我。我找你有话说。”
她追上庄大憨,挽住他的胳膊:“你等等我,我真的有正经事跟你说。”
大憨甩开她的手臂:“有话好好说。”
“还是去你窝棚说去吧。”
孙异群一直黏黏糊糊跟着大憨来到拉拉岗子,进了大憨窝棚。她的正经事就是鼓动大憨竞选村治保主任。
她这话一说出来,别说等在这里的杨大林王喜发暗笑,连老荞面都笑了。她这纯是丈母娘叫大嫂——没话逗话呢。
大憨没开口,只是摇摇头,坐到了杨大林的对面。
孙异群:“大憨,你听我说,村里的干部普遍年纪偏大……”
大憨没理她:“杨大哥,我的想法,你先跟我们合作社建立一种内部合作关系。按我们要求种植庄稼,我们按最优惠价格回收你们的苞米。”
孙异群:“大憨……”
大憨还是没看他一眼:“从今年开始,合作社要雇用很多临时工。如果你们愿意在我们这打工赚钱,用人待遇都优先。但你们也得坐到合作社的集体利益优先。”
王喜发:“那将来呢?”
“如果合作社扩建成公司,你们愿意的话可以作为签约员工。”
杨大林很稳重:“我表个态,也不妨写在合同里。不管赔赚,也不管是合作社还是公司,我都全心全意跟你合作!”
“好!一会儿我就跟你们到家里去检查种子肥料和地块情况。等副社长王雅梅回来,就可以签订正式合同。”
提到王雅梅,孙异群觉得众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抓个正着的偷东西的贼。
她有点窘急了:“大憨,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啊?”
庄大憨一拍桌子:“孙异群!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也急了。
“你……”
庄大憨站起身:“我怎么滴?孙异群渔灯社注册,没跟你商量游戏嫉妒恨也就罢了,上下其手我没跟你计较。鼓动你姥爷闹事,那是你自家的事我也管不着。我会做什么狗屁治保么?你是诚心给大伙添堵!你拿着养猪场报了政绩,我们咋帮你的?翻过来你就给王雅梅使绊儿!母猪正在繁殖季节,真要因为王家的事影响仔猪生产,我扒了你的皮!”
孙异群声嘶力竭:“庄大憨,你别不识好歹!”
庄大憨:“你有什么好?你姥爷被你搞得脑血栓住进了医院,就剩半条命了。你怎么不去看看他?你的亲情呢?渔灯社不过是个农民抱团取暖的一伙人,跟村委会跟当官的没半毛钱关系,你犯得着这么上蹿下跳么?你记住,庄大憨不想当官儿,渔灯社谁想当官儿谁先退出去!你请吧!”
孙异群被庄大憨骂的放声大哭,孙洪发却发自内心的高兴。
庄大憨不想当官,庄大憨和闺女弄不到一起去!看着孙异群趴在办公桌上痛哭,孙大王当即下令,治保主任不选了!
王雅梅陪着爹妈从县医院回来了。
老水耗子的病却没好利索,能仄仄歪歪走路,却呜呜噜噜说不出话来。按钱耀良的话说这是中风后遗症,治不好,只能带到棺材里去了。用渔窝棚老百姓的话说,老水耗子是自己作死,作死作得只剩半条命了。王雅梅既要照顾她的猪,又要操心她爹,王雅凤不用说,二闺女王雅芬早就不见了踪影。
在家里伺候老伴儿,还得黄大片儿。
黄大片儿黄淑兰人前够风光,人后也够憋屈。
十八岁就嫁给了大她十岁的水耗子,糊里糊涂生了大闺女王雅凤,又糊里糊涂挨打。生了二姑娘王雅芬以后不挨打了。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生不出儿子来,还是在水耗子面前挺不起腰身。
她本打算三姑娘和庄大憨能成亲,自己躲到拉拉岗子去。老水耗子不怕孙洪发,不怕王雅芬,但是他怕庄大憨。无论心里怎么恨庄大憨,可表面上溜须拍马,净说好听的。
一辈子在老水耗子面前小心谨慎的黄大片儿,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对老水耗子可以说骂就骂,没人的时候还动巴掌。
老水耗子突然得病,尤其是缠绵病床这些天,让她慢慢改了主意。她盼着老水耗子早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