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地往东就是我的地,给四姐抽完水,能不能把柴油机和水泵借我用用。要多少钱,我给。”
“三姐客气了。你家要是有柴油自己加上,没有的话先用我的。提什么钱呀。四姐这块地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抽完。到时我帮你装上。”
朱四丫娥眉微蹙:“大憨,你看机器,我去朱老三家。”说着就要走。
大憨一把把她拉回来:“哎呀,这事我早就知道,还是别找了。”
“凭啥呀?我的地他种着,一片尿炕地,一年到头担惊受怕的。他们两口子良心让狗吃啦?”
“尿炕地没啥不好。朱老三有他后悔的那一天。”
王雅梅却凑了过来:“大憨,你是不是有啥倒眼哪?”
朱四丫也反应过来了:“你明知道这事儿,为啥早不吱声?你怕他们?”
“这——,我……”
王雅梅冷笑道:“哼哼,有事背着我,不敢让人知道是吧。”
大憨一阵惶恐:“不不不,不是的。我四姐这是口粮地和你那不一样。朱老三耍心眼儿,我们也不是傻子。”
王雅梅:“所以你故意装傻,见时机出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小子,看你憨了吧唧的,鬼心眼儿比谁都多。”
“我们的地,孔老二还种着一份儿呢。这事儿谁不明白。”
王雅梅看了一眼朱四丫:“我们?你俩快结婚了吧?”
朱四丫:“结婚证领回来了。秋收以后就办事。”
“四姐真是好福气,三十多岁没白等。老江湾只有大憨是块金疙瘩,转来转去让你抓去了。”
“你要是喜欢,让给你了。”
“呸,糊弄鬼吧。谁要把大憨抢过去,你还能活呀。”
王雅梅的话似乎刺痛了朱四丫,她对大憨说:“你在这儿看着机器,我回去把这些蘑菇洗了,中午炖了。”也没等大憨回答,抬腿走了。
雨声渐小,朱四丫的苞米地渐渐露出垄沟儿……
“这边的地可以了。去你的地块吧。”
王雅梅脸上带着笑容:“你媳妇儿这片地,再下两天雨也没事了。咱先把水管子弄过去,再抬机器水泵。”
王雅梅果然比朱四丫有力气得多,十米长的吸水管一个人扛起一头,拖着就走。
大憨刚把泄水管摘下来,王雅梅已经回来了。
“你还在那里鼓捣什么哪?”
“把水泵卸下来……”
王雅梅已撇嘴:“你拉倒吧。卸下来弄那边还得装上。连底脚一起抬走。”
“我怕你抬不动。”
“放心吧。咱可是每天都动力气的,论干农活儿,你不见得行。抬起来。”
王雅梅一弯腰,就把装有柴油机的一头抬了起来。大憨一伸手,抬起水泵的一头,往她的苞米地里走。
王雅梅的苞米地比朱四丫的地面积大得多,庄稼却不好,也就一米左右高,水却有二三十厘米,再不抽出去,就彻底泡汤了。
地面泥泞,两个人抬的东西又笨重,一路歪歪斜斜踉踉跄跄,把机器抬过来。刚到雅梅选好的位置,王雅梅一脚踩进泥里,扔掉柴油机,仰面摔倒!
大憨突然失去平衡,又怕机器砸着王雅梅,顺势向旁边一推,机器是推开了。脚下一滑,人却扑倒在王雅梅怀里。
王雅梅本已起身,又被大憨仰面扑倒在水里。
两个人一身泥水,挣扎半天才从泥水里爬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姐弟两个在这洗澡呐?”王雅梅的姐姐王雅芬拿着一个塑料布包出现在地头。
大憨红着脸:“开什么玩笑,我俩摔着啦。三姐,你哪里摔坏没有?”
王雅梅也是满脸通红:“我没事。装机器吧。二姐,你来干啥?”
“我来给你送饭呀。怎么,耽误你们事儿啦。”
“你胡说什么?饭盒放下,你回去吧。”
“咯咯咯咯,行。放这塔头上啦。你们忙吧。”王雅芬放下饭盒,哼着歌儿往回走了。
这件事要是让别人撞见也便罢了。哪怕让朱四丫本人撞见,也能理解。偏偏让个黑牡丹王雅芬撞见了。
大憨不但跟妹子王雅梅谈恋爱了,而且还在苞米地里滚到了一起……
大家都知道,原本苞米地里有关男女风情的闲话就数不胜数,再让王雅芬添油加醋的那么一说,不是真的也都坚信不疑。
至少,亲姐姐不会糟践亲妹妹吧。
谣言人人皆知,唯独两个当事人和朱四丫不知。
王雅芬不像颜百灵那样,对庄大憨始终恪守着最后的自尊;也不像江六姑那杨,从最初的放荡之情逐渐演变成一种互相依赖的亲情。她没有底线,为了那种难以压抑的情欲,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因为从初中那个音乐教室开始,她的道德观、羞耻感已经彻底沦丧。如果想有一点改变,那就得离开老江湾,换一个新的环境。可惜王雅芬离开一段日子又回来了,还是那句老话,东跑西颠离不开老江湾。
她不在乎庄大憨和谁定亲,也不在乎妹子的亲情,只要想得而得不到,那就别怪嘴上没把门儿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妹子王雅梅对她和庄大憨的谣言反映的那么敏感。她冷着脸质问二姐王雅芬,那天在尿炕地你都看见啥了?除了我俩脚踩呲了,你还看见啥了?
王雅芬还没等分辨,啪——!一个大嘴巴抽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