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问:“婶子,这盏灯?”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前年孩子念书没伙食费了,我就把它押给了颜百灵换了十块钱。”
“呵呵,那太好了。现在我买来了,送给你。”
叶渔灯:“穷的连家底都保不住有啥脸要你的。你喜欢你就留着,将来婶子有钱,把那钱给你。这灯就算婶子送你的。”
这个女人了不得!在现在这个时候敢于向庄大憨求助,搬到拉拉岗子上来,那就等于公开向孙洪发及其村委会宣战!
叶渔灯走后,小敏悄悄告诉大憨:“哥,这个婶子可厉害呢。你猜他为啥到咱这来搭窝棚?”
“咱这风水好?”
“屁!拉拉岗子塔头沟,有啥好的呀。老江湾有的是坨子岗子,哪里不比你这儿风景好?她到咱这儿来是为了躲着孙洪福和朱老三。”
“孙洪福仗着哥哥是村官儿,自己是电老虎,横行霸道。朱老三怎么会……”
小敏一撇嘴:“朱老三早就惦记上灯婶儿了。可是灯婶儿人好看,脾气更火爆,从不乱七八糟的。这不,宁肯把房子抵给朱老三也不从他。灯婶儿往咱这里凑合,也是看你敢跟他们放对儿。不过,灯婶儿那么好看,你可别让她把你吞了……”
大憨满脸通红:“闭嘴!在胡说八道,我抽你!滚出去!”
从打老灯匠下江淹死以后,叶渔灯不准家里任何人下江。男人赵德方老实本分,孙洪发以为能占上叶渔灯的便宜,趁着赵德方起早下地,他便钻进了赵家的房门。结果被叶渔灯一暖壶开水烫的满身燎泡。
朱老三不像孙洪发那么霸气,知道赵家供孩子念书缺钱,上赶着借给他们。去年秋天叶渔灯去朱家还钱,朱老三趁着老婆孩子不在家,非要亲一下叶渔灯。被叶渔灯一脚踹在裆里,直不起腰来。
最损的是电老虎孙洪福,勾搭叶渔灯三五次都被叶渔灯骂出来。他把赵家的电给停了。
要不是庄大憨收拾了小皇上,叶渔灯一家真在老江湾住不下去了。
不要小看渔窝棚的电工,那是牛逼得很!“腰里别着三块铁,走到谁家都是客(qiě)”,所谓的三块铁就是电工用的改锥、钳子、电工刀。不过电老虎孙洪福比别人多了一块铁,一把活口扳子。这把活口扳子即可以当干活的工具,也可以当成打人的工具。
一旦得罪电老虎,家里至少半年点油灯,电费却一分少不了。要让他看不上,你家在大的电视也是摆设。
就是猪校长的小加工厂,哪年都得孝敬他一口肥猪!
三牤子让大憨揍了,金贵儿让大憨给治了。孙洪福就等着庄大憨拉电,好好治治他。
孙洪发和孙异群明令禁止,不准再惹拉拉岗子上那个憨东西。可是老鸡狗实在想念孙子,每当想起孙子他就咬牙要整死庄大憨!
他曾让孙金贵、三儿子、崔老屁防火烧死他,可是这憨犊子竟然躲过了一劫!听大儿子孙洪发的意思,他已经料定是自己指使儿子孙子干的了。更可怕的是,据说庄大憨也知道是谁放火烧的窝棚。
老儿子孙洪财带着媳妇儿进城打工快一年了,这个院子只有他一个老头子整天生闷气。
他在院子里对着果蔬骂着“奶奶个逼”,二儿子电老虎孙洪福来了。
“你有啥事儿?”
“你去说说我大哥,再这么下去那个憨犊子还不得上天哪!”
“庄大憨?奶奶个逼的,他想干啥?”
孙洪福:“这个孙子,也不通过啥关系从电业局批的台号。他要拉高压电!”
“他想挤你的电工啊?”
“那还用说。他要装上变压器,谁家没电他给拉过去收电费。咱们吃啥呀?”
老鸡狗气得脑袋乱晃:“奶奶个逼,整死他,非整死他不可!你去把老三、老屁他们都给我叫到这儿来……”
老鸡狗也很无奈。当年是他搅黄了大儿子和庄玉蝶的婚事,那时庄玉蝶肚子里可怀着儿子孙洪发的孩子!
他知道孙洪发看不上王雅凤,忘不了庄玉蝶。这个庄大憨就是儿子的种。
尽管是孙洪发的骨血,老鸡狗也掐半拉眼睛看不上那憨驴子。想起他都肝儿颤。
对庄大憨的行动,决不能让大儿子知道。一旦让他知道,不但屁事儿干不成,还得被他一顿臭训。
孙洪福来到颜百灵的小白楼超市,要了一只道口烧鸡,一斤老白干儿,坐在门口的桌子边吃喝起来。
崔老屁笑嘻嘻凑过来:“二哥,喝上啦。”
“酒管够儿。要喝自己买吃的去。”
“二哥,你是电工,吃啥喝啥老板娘免单。可兄弟我……”
孙洪福一回身:“老板娘,再来一份儿八珍猪手!”
颜百灵偷偷啐了一口,把猪蹄送了过去。
孙洪福说:“他奶奶的,按我的打算,至少让他杀猪请客。还得乖乖儿的给咱上这个!”孙洪福右手拇指捏在食指中指上捻了几下。
“你是说庄大憨吧?我早就想揍他。可是那小子兴许喝了王八血了,力气大的受不了。打不过他。”
颜百灵接道:“你还真说对了。那小子兴许真的喝过王八血,听朱老三说,当年朱四丫在窝棚里发现他的时候,窝棚里就有个大个儿的江王八。脑袋没了,那小子嘴上脖子上都是血。”
孙洪福:“王八血,我看他是王八蛋!喝了王八血他就不是人揍的啦?一个打不过就两个,两个打不过就上他十个八个!”
崔老屁:“二哥,我听说男人喝了王八血,尤其是老王八血,连那玩意儿都厉害。这是真的么?”
“你他妈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