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时光如梭,李雷已满两岁。
藏书楼二楼,姚羽正手把手教他练习书法,“咱们帝国用的字叫八分书,写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诀窍,才能写的漂亮有气质。”姚羽语重心长说教。
二人在纸上起笔写横,“八分书讲究‘方劲古拙,蚕头燕尾,笔必三折,’书写横笔要先用力向左‘藏锋逆入’,然后转笔向右,这样就会出现蚕头。”
……
在那个世界,他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她的母亲就给他报了书法班,他跟着不同水平的老师一直练到了六年级才结束书法的学习,并且通过了省书法较高等级考试。姚羽所说的‘八分书’就是那个世界的汉隶,他在三年级时学习过,并且临摹多遍《曹全碑》、《张迁碑》,算是有基础的,所以现在只要他的小胳膊和小手习惯了,学起来很快,短短几天的学习,写的是越来越有古意,俨然有赶超姚羽的趋势。
“天才,真是天才!”姚羽看着李雷临摹的书法有感而发。
李檀不以为然,“姚先生,是否夸张了,小孩子能写出什么好字!”
“主公你看,这些字行笔温润,笔断意连,上紧下松,亭亭玉立,秀美灵动,绝对算上佳品了。”姚羽把李雷的书法递给李檀,赞不绝口。
李檀看了李雷的字,只觉干净利索,收放自如,自然天真,好像出自书法老手笔下,看得他也是连连点头,“归根结底还是姚先生你教的好啊!”
当然李雷最清楚,最大的功劳要归功于他在那个世界的母亲。
“父亲、先生,其实我不擅长写八分书!”
李雷一语使得正在兴头上的二人一下安静下来。
“八分书是当今官家书体,人人都要用的书体,你就是不喜欢也要会写!”李檀责道。
“那少主喜欢什么书体?”
“我喜欢的书体,这个世界还没有呢。”李雷一本正经摇头。
李檀不以为意,置之一笑。
李雷读过《说字解词》、《书势》,知道这大陆上通用字体为八分书,此外还有古草书、行书等书体,但唯独没有楷书,那个世界有《宣示表》、《荐季直表》、《张黑女碑》、《杨大眼造像记》、《二爨》等体现隶书向楷书渐变的书法作品,但在这个世界,尽管李雷看了无数书帖,都不曾看到过楷书的一丁点痕迹。
李雷就坐正提笔,开始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李檀和姚羽围了过来,只见幼小的李雷一丝不苟地在纸上行笔,笔画干净,结体方正,中宫收紧,四边开展,笔锋犀利如刀似剑,整体气象庄严。二人对着耳目一新的字体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雷写的是一句诗‘钟吾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请父亲和师父掌掌眼!”他写完这十个字累得是满头大汗。
李檀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很难相信眼前这端庄严谨而又漂亮的字,出自一位才两岁孩童之手,他慢慢放下字,惊奇地盯着儿子道:“四郎,恕为父无知,我真没见过这种书体。”
姚羽是封地的掌书记,长期和文字打交道,对文字的欣赏功力自然要超过李檀,看到李雷写的东西后,姚羽捧着如获至宝,突然身子像定住了一样。
过了许久,他难掩激动神情,“‘钟吾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意境可真好啊,不过这字更好,完全是一种新的书体,让人感到耳目一新啊,主公你看,这十个字,是字字匀整,形体方正,刚劲峻拔,神完气足,畅通无阻啊!真可为字之楷模。”
“字之楷模,不如就叫做楷书吧!”李雷接过话说。
李檀听儿子说话间充满了自负的傲气,当即呵斥,“小子无知,竟敢大言不惭,你现在还小,怎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主公,千万不要责怪少主,少主仅仅两岁就能创造出这般让人耳目一新的书体,定是天纵之才,放眼天下还真的没有这书体,我以为叫楷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檀和姚羽离开后,李雷又练了一会渐感疲倦,朝云见状劝他去休息,李雷自个言语,“用这种毛笔写字真是太慢了,我可有好多东西要写呢!”
“少主请不要急,你现在还小,用起笔来自然很慢,等你再大一些,就会写的很快了。”身旁的朝云柔声安慰着他。
是的,在他的计划中,他要把他在那个世界所学的知识,全部给整理记录下来,因为他预感到在这个世界那些知识将会很有价值。
在整个大通二年里,李雷除了看书学习知识,自己还悄悄地回忆、梳理从前的知识,并仔细地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他让朝云保密,不告诉其他任何人。
李檀和孟欣其实并不希望李雷每天宅在藏书楼里。他们想让李雷能与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骑着竹马过着家家,二人也曾多次带李雷去家族的书院,让李雷与家族里的孩子玩,可是李雷根本不乐意。夫妻有了前三子夭折的痛苦经历,也并未对李雷强加要求,只要宝贝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好的,做什么都行。
时光流逝,转眼又过了一年,李雷三岁了,他花了大半年时间梳理完了他在那个世界所学的知识,写了厚厚的二十多本,塞满了整整的一个木柜子。
李檀、孟欣把李雷看得更紧了,生怕他出什么事。李雷在哪他的母亲必然也在哪里,李雷做事情不喜欢父母在旁边,他从孟欣身上看到了那个世界母亲的影子。
李雷正一边回忆所学一边誊写,突然停下笔,埋怨起来,“母亲,我写东西时喜欢安静,你在这里我写不出来!”
“你坐在窗口,我坐在这里,咱们娘俩相距起码有二十几米,怎么会影响到你?再说你在那写了好久,也该休息了。”
李雷蹿下椅子一脸不悦地看着孟欣,“我要睡觉,我困了!”
孟欣走到了李雷身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眼神中充满怜爱,“你个小娃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天天盯着你?”
孟欣怀中的李雷看着母亲摇头不知,孟欣想到之前早夭的孩子,眼神中似有泪光,面带悲伤,“在你之前你有三个哥哥,都是早早就没了,都怪为娘的没照顾好他们,现在你与寻常孩子不同,我更要时刻在你身边照顾你,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李雷这才知道三个哥哥早夭的事,他有成熟的思想,能体会到孟欣做母亲的悲伤,伸出双手抱着孟欣安慰起来,“母亲,我一定会健康长大,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孟欣对儿子的说的极是欣慰,将李雷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