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恭礼看着这个身形气质与那人有七八分像的青年,眼里不知何时竟湿润了起来。他故作不经意地看向青雉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青雉顿了顿,站出来作了一礼,回道:“青雉。”
沈山水笑着补充道:“青雉是我的贴身护卫。”
“青雉。”楚恭礼在嘴里默念了几声,又问道:“不知公子今年几岁?家住何方?父母健在?”
青雉答:“二十有四,家住汴京,父母……早些年因病离世。”
楚恭礼一听,那股微微激动的心情又缓了下来。
且不论后面两条信息,光是这年龄,就不对。当年尉迟远的小公子随军时已有六岁。倘若小公子真的活下来,如今也已有二十六岁了。
纪中行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片刻,不解道:“楚宗主为何对这青雉少侠这般感兴趣?”
楚恭礼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沈山水坐在一旁笑着调侃道:“想必楚宗主是看上我家青雉了,要为自己挑个女婿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纷纷笑了起来,将眼神在楚恭礼身后的楚卫恩和青雉两人身上来回瞟去。
楚恭礼亦是笑着,也未作是或不是的表示。
站在一旁一直冷脸的楚卫恩耳根一红,暗瞪了眼那说荤话的商人,又默默瞟向他背后的青雉,这一瞟好巧不巧正好就跟青雉对上了眼。
楚卫恩立即将眼移开,心中骂了一句:“无趣。”
听着几个大人寒暄,边野无聊得不行。他偷偷踱到内室,见到沈山水在内室书桌上的字后,惊道:“沈大哥,这是你写的字?”
柳辰儿侧头一看,见小师弟竟不知何时进了沈员外的内室,于是立即小声道:“师弟,不可无礼。”
边野向她做了个鬼脸。
沈山水站起来,对着柳辰儿回道:“无碍。”
纪中行起了兴致,向沈山水道:“沈员外竟还会书法,不知我等可否一赏。”
沈山水摆摆扇道:“余兴所写,不足为赏。”话虽如此说,但他的脚步已经向内室引去了。
众人跟着踱步进了内室,旦见那书桌白纸之上,一首古诗跃然纸上。
细观其字,笔势如飞鸿入江,行云流水。那字与字也有不同,有的犹如春夏密雨般横竖皆酣畅,有的又如冬木枯槁般撇捺尽悲戚……
柳辰儿凑过去一看,心中微惊。都说字如其人,她观这字气势恢宏,妙不可言,如此可知这落笔的人……
她抬起头暗瞄了几眼沈山水,惊叹于如此决绝之字竟然出自他这一介商人之手,这与她最初对他的第一印象有太大的差别。
柳辰儿心里想着,看向沈山水的眼神中又多出许多好感来。
纪中行摇头惊叹道:“沈员外年纪轻轻,这一手飞白体竟写得如此老道,实在少见。”
沈山水笑叹一声道:“纪宗主过奖了。”
几人正探讨着这字,柳辰儿站在一旁忍不住地小声咳嗽了几声。
杨正宗一看,急走近她,悄声道:“师妹,晨时给你采的草药可有喝?”
柳辰儿不在意道:“不知扔哪儿了。”
杨正宗脸上泛起一丝失落。但他的这份失落很快就被掩去,他望了眼柳辰儿,无奈地笑道:“早知你是这种丢三落四的性格。”
边野站在一旁,见师姐竟将那稀罕的沁寒桑给弄丢了,一脸可惜地凑上来道:“师姐,你将沁寒桑给仍了?那可是大师兄和相逢姐姐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边野的嗓音响亮,这一声将在场的众人皆吸引了过去。
纪中行疑惑道:“什么沁寒桑?”
杨定宗见师父询问,便认真地将早晨遇见沈山水和相逢,他和相逢一起为辰儿采草药的事情一一说了。
纪中行将眼移向文相逢道:“沈公子这小丫头,还会辨识草药?”
文相逢见他提到自己,立即对着纪中行行了一礼,道:“回纪宗主,只是认识一些寻常的草木。”
沈山水望着文相逢,眼里露出股莫名的自豪道:“我这丫头在药理方面确实有些天赋。”
纪中行夸赞地望了眼文相逢,又转向杨定宗,摆出些苛责的口气道:
“师妹得了风寒,就应该去寻郎中取药,哪还有主让客动手采草药的道理?这山中本险峻,冬日积雪又厚,万一这相逢姑娘遇到什么不妥,你让我如何向沈公子交代?”
杨定宗忙拱手道:“师父,此事是定宗考虑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