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俗源于何时已无从考证,据说二百多年前,赵氏先祖中曾有人在垂死之际,经过祠堂招魂法事而求得性命,为招魂法事的合理性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
“叮……叮……叮……”
三声磬响,法事已毕,为首的老道士站起身来,烧了一道符,就着符纸点燃一根小指粗的香,对着默然跪坐的柳氏唤道:“柳氏,你且过来。”
屋外雷声不停,柳氏默然跪坐,却是不曾听见道士的呼唤;老道长连着唤了三遍,才将柳氏唤起。
柳氏艰难的站起身来,走到香案前,接过为首的道士递过来的香。
“柳氏,此香为招魂香,需由你滴血亲奉,你且默祷一番,便奉上去吧。”为首的老道士对柳氏说道。
“是,道长。”柳氏接过香,默默告祷毕,咬破手指,挤出鲜血涂于香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之上,然后转身向道士们下拜:“谢过诸位道长。”
为首的老道士回了一礼,虚扶一把,说道:“我等法事已毕,一切只看天命了,你也莫要太过哀伤,身体要紧。”
“是,道长。”柳氏敛衽一礼。看见道士们要走,又急急轻声唤道:“道长……”
老道士诧异的看了一眼柳氏,温声问道:“柳氏,尚有何事?”
“未亡人想请道长为毅儿再算一算时辰。”柳氏轻声道。
“嗯?”老道士不由的愣了一愣,昨日柳氏去道观请求老道长到祠堂进行招魂法事的时候,老道士以赵毅的鲜血为引,已经掐算过一次,赵毅绝无法活过二十四个时辰。这个结果和游方郎中说赵毅无法活过两天的结论是一致的。所以,循族例,赵氏老族长同意开启西厢房为赵毅进行招魂法事。
在招魂法事结束,亲人滴血奉上招魂香后,是可以再重新掐算一次时辰的。可是,以往在老道士手上进行的的招魂法事,甚至包括老道士师父手上进行的若干次法事,重新掐算出来的时辰和之前掐算的基本一致。所以,这些年的招魂法事上,招魂者都将这个法事当成一个最后尽人事的过场,几乎没有人要求重新掐算了。甚至老道士在教授徒弟的时候,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重新掐算时辰这道手续考虑在内。
这时候听到柳氏要求重新掐算时辰的时候,老道士才想起应该还有最后一道手续。
“啊呀,老道倒是疏忽了,罪过罪过,贫道这就再算一次。”老道士连忙应承道。
老道拿出一张符纸,细细的看了看,点点头,对柳氏说道:“你且取毅儿心头血来。”
柳氏答应一声,拿着符纸,走到雕花床边,用针在赵毅的心口处扎了一针,挤出一点血,涂于符纸之上,双手奉于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对着西方拜了三拜,右手三指持符,呵斥一声,符纸顿时凌空燃起,老道右手持符,左手急速掐算。
掐了三掐,老道脸色一变,紧跟着又掐了三掐,脸色变得凝重,待要掐第三遍时,刚刚掐了一掐,右手符纸已经燃尽,掐在一起的两个手指啪的一声弹了开来。
老道摇摇头,对着西方又是三拜,拜毕,“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便倒。
身后跟着的几个道士连忙扶住老道,连声叫:“师傅,师傅”。
柳氏看到老道吐血,也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道一手捂胸,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见几个道士看柳氏的眼神不善,连连摆手道:“不关柳氏的事,是老道自己乱了方寸,由此一报,也是应当。”说着,对柳氏招手道:“柳氏,你且过来。”
柳氏不安的走到老道面前,看见老道面色苍白,心中也是过意不去,说道:“道长,我……”
“这确实不关你的事,老道这门神通,符纸燃尽前,必须施展圆满,如被打断,必遭反噬,不过也不打紧,将养几日便无碍了。”
“连累道长了。”柳氏又是敛衽一礼。
“你家毅儿原本绝活不过明日日出之时,贫道刚才掐算时,却有些古怪,故而乱了方寸,遭了反噬。”老道对柳氏说道。
“道长,有何古怪之处?”柳氏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双眼中似有灵光闪动。
“贫道刚才掐算之时,天机似有紊乱,所以不能算的清楚准确,你家毅儿依然大凶当绝,却有绝处逢生之兆,未尝没有一线生机。”老道神情凝重。
柳氏一听这话,顿时跪倒,一边砰砰的磕头,一边说道:“生机在于何处,还请道长明示。若能救得毅儿,柳氏愿做牛做马回报与您,今生若是报不完,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老道士苦笑一声,指示几个徒弟将柳氏扶起,摇着头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贫道知晓生机何处,岂会不与你明言?天机莫测,天机莫测啊!”
“生机在于何处,贫道不知。但依贫道所想,凡欲天地垂怜,唯诚而已。”
“此柱招魂香,你好生看着,不要让它灭了,此香有你鲜血为引,是你诚心之凭,亦是求告天地之唯一途径,毅儿回魂与否,端看此香了。”
“此香当于明日太阳初升之时熄灭;若是之前此香灭了,或是早上此香熄灭之时,毅儿还是未能回魂睁眼,那便说明天绝毅儿,无法可想了。
所以千万要看着此香,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