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觞认真的样子几乎将伊人唬住,细想也不无道理,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奇怪。
“尽觞,你什么时候学会自恋了?”
伊人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盯着眼前的人,无论对方怎么拉她都不肯挪动。
比赖皮,陆尽觞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见他没什么反应,伊人撒娇:“你背我吧。”
“我凭什么要背你?”陆尽觞理直气壮。
“你背我嘛。”她将尾音拉得很重,整个人几乎倚在对面人身上。
“我不!”
伊人见软的不行,便干脆用硬的,直接垫脚,攀到他的背上。陆尽觞怕她摔倒,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没想到,就被赖皮鬼缠上,死活不肯下来。
伊人扬起手,显得很兴奋,指挥着:“冲呀!”
陆尽觞才不会纵容她,陪她疯,他仍旧慢慢走着。伊人觉得没劲,整个人便瘫倒在他背上,显得没什么兴致。
过了一会儿,伊人问:“我很重吗?为什么你脸都红了?”
她试图去摸眼前人的脸,陆尽觞躲闪开,眼神飘忽不定:“没事,你稍微离我远一点就行。”
“喔。”
康庄大道上缓步行走的丽影,成了夕阳下最美的一道风景。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将这幅卷轴画下,一定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绝佳画作。
回到家后,陆尽觞将她放在沙发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她立刻缴械投降,将头搁在他肩膀上小憩。
“不闹了,不闹了,好累呀。”伊人求饶。
陆尽觞见她不再闹腾,变得十分乖巧,便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起来。
伊人剥着橘子,时不时往他嘴里送。
“对了,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不是回去看爸妈吗?还能遇到谁?”陆尽觞没想太多。
伊人端正坐起,面对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不是,我遇见君旻了!她回国了!以后我就又能和她一起玩,太开心了!有时间咱们约她一起吃饭吧?”
因为只顾着欢呼雀跃,伊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陆尽觞耷拉下的脸。
陆尽觞拿报纸的手在听见君旻二字时不住地颤抖着,他没想到顾君旻竟然会出来。
“喂,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见他愣神,伊人推了推他的胳膊。
陆尽觞回神,嘴角依然有些不自然:“你跟她一起吃饭就行,当年我和她关系也不是很好,不用特地约着一起吃饭。”
“好吧。”伊人应承,嘟囔了一句,“怎么都说以前关系不是很好?明明以前大家是很好的朋友呀。”
“大小姐,晚餐准备好了。”张妈提醒他们吃饭。
陆尽觞本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听见张妈的声音,立刻拉着她去了餐厅。
晚上陆尽觞洗漱完,不小心见到伊人包里露出的纸张,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他无意翻看别人的东西,只是想当然地以为伊人不会有事瞒着他,所以即使自己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他看到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心下一惊,没想到颜百年会这么快将颜氏交到伊人手中,毕竟现在的伊人根本无力接手颜氏。他觉得以颜百年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给伊人和给他无异。这只老狐狸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伊人洗完澡出来,看见陆尽觞正拿着那份协议若有所思,迈着小碎步到他跟前解释:“今天回家,爸爸给我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陆尽觞半开玩笑:“是忘记说,还是不想说?”
伊人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像是被看穿般,有点无措:“你知道连理枝的故事吗?”
陆尽觞不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伊人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生气,接着说:“人们都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好像这连理枝,是情深意笃的表现,殊不知连理枝内部也不过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觉得我们俩的结合在外界看来是天作之合的因缘,但一旦平衡被打破,很容易就成了外部相亲相爱,内部争斗不息的场景。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是纯粹一些比较好。”
伊人一番言论,陆尽觞倒是频频点头:“我又没说什么,颜氏并没有什么关于股权转让的特别规定,加上你又是他唯一的女儿,给你不是应该的吗?不告诉我也没什么。”
“你生气了?”
“不气啊,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夫人比我厉害,我成了夫人的手下败将。”
怕我忍不住利用你。
陆尽觞指尖不自觉地抖动,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他怕伊人看出自己异样的表情,遂将她搂在怀中。
伊人抱着他:“不会的。”
手下败将,永远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