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晟也笑了:“咱们这次北上,就是去接秦姑娘的。”
青旋点点头,道:“你方才说的,是多少年前的事呀?”
杜晟想了想,道:“有七八年了吧。”
“这么久了,爷还真长情!”青旋笑道:“还好秦姑娘性命无忧,否则爷恐怕要恨死家主了吧!”
杜晟摇摇头,道:“家主也不是个善主,所以有些话不可乱说,特别是关于爷的,否则……”
“否则就会被家主藏起来……”
噗嗤……青旋的话把杜晟逗乐了:“恐怕就不是藏起来这么简单了,可不是人人都是秦姑娘……你在府里也呆过一段日子了,府中可有姨娘?”
青旋摇了摇头。
“家主可是将爷看得紧得呢……虽说也常出远门,但并不代表家主对爷的近况全然不知。所以日后,少说关于爷的事,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明白吗?”
杜晟的话,包含了太多消息,暗示着家主对自己丈夫的占有欲,控制欲。青旋连忙点头,她可不想自己的师姐被家主‘藏起来’……
杜晟赶紧拉着青旋的手,道:“青旋,我那日的话虽重了些,但我是无心的,只想着不让你将你师姐与爷联系起来,不然被家主发现,你师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知道,我知道!”青旋反握住杜晟的手,道:“是我会错意了,你也是为我们好。”
二人相视一笑,难舍难分。凌燕秋端着糕点经过,恰巧看见这一幕,会心一笑。
凌燕秋来到主舱房门口,敲响房门。
咚咚咚!(敲门声)
“进来吧!”
得到允许,凌燕秋推开房门,将糕点端了进去。见韩三郎正在窗户边上的书案上习字,便不加打扰,将糕点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换了一杯热茶,转身准备离去。
“你可识字?”
“……”凌燕秋愣了愣,转身回答道:“些许识得几个字。”
“可会写自己的姓名?”
“会!”
只见韩三郎抽出一张纸,将蘸好墨的笔递给凌燕秋,道:“写来看看。”
凌燕秋忐忑得接过笔,仔细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凌燕秋’。
“写好了!”凌燕秋将写着自己名字的纸递给韩三郎过目,心中很是不安,怕字迹难入韩三郎的眼。
谁知韩三郎看后,脸上居然有了欣慰的笑意,还带着一种刮目相看的神态。
“小楷字,字迹还算工整,谁教你的?”
得到认可,凌燕秋一时有些羞涩:“……我养父,戏班老班主。”
“是位好父亲!”韩三郎摸索着凌燕秋的字迹,道:“若说一出戏,戏本上的字,你识得多少?”
凌燕秋想了想,老实答道:“简单的识得,笔画多的就不认识了。”
“那你想不想多识字,多学点学问?”
“想是想,可……”凌燕秋说着,突然眼睛一亮,猜想到韩三郎话中的意思,这是要教她!
“反正船上的日子也无趣,不如从今日起,你都到这儿来跟我学识字,学学问,可好?”
凌燕秋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呆愣半响后,立即跪在地上,叩首道:“多谢爷授教!”
怎么又跪下了,韩三郎蹙眉,将凌燕秋扶起,道:“日后在任何人面前,不许动不动就跪,包括我,可记下了?”
“记下了!”可凌燕秋仔细想了想,又觉着不妥:“可……这不符合规矩呀!旁人我不必跪,但您是主,我是仆……”
“你是我的友人,并不是我的奴仆!”韩三郎看着凌燕秋的眼睛,认真地说着,可又想到她那性子,便补充道:“但你的命是我的,明白吗?”
凌燕秋点点头,算是承认韩三郎的话,但她心里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哪配做友人,即使做个奴仆,都是勉强。自家爷心善,处处关照自己,那是自己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自己却不能沉溺其中,生了痴心妄想。
是夜,青旋在舱房里将今日杜晟与她说的那些话讲与早已洗漱完的凌燕秋听,但也省去了她与杜晟猜测韩三郎对凌燕秋暧昧话,毕竟那都是猜测,当不得真的。有些话不提也罢,若是提了就如野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凌燕秋听后沉默半响,看着青旋,语重心长道:“这些话切莫再提起,这毕竟是爷与家主的家事,做家仆的,要管好自己的眼睛、嘴巴、耳朵,不该看的莫看,不该听的莫听,不该说的切记闭嘴,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不知为什么,青旋一直觉得,自家师姐的话很有威慑力,每次只要一说什么,便觉得言之有理。
“知道了师姐,日后不会再提这些了!”
凌燕秋点点头,轻抚青旋的脸庞,柔声道:“不早了,快去洗洗睡吧!”
“嗯!”
青旋拿着木盆去厨房打热水,凌燕秋则坐在床沿上发呆。
“秦姑娘……”凌燕秋喃喃地唤着,心情有些低落,靠着床头,望着正流着蜡泪的蜡烛,心里想着这秦姑娘会是个什么性子,是美是丑,是胖是瘦……能入自家爷心里这么多年的,必定是个特殊的。
哎……还真是情路坎坷,此次北上是去接人,十年未相见,也不知再次见面会是什么场景。凌燕秋摇了摇头,不想也罢,这时辰,做梦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