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八月十五夜玩月》)
中秋佳节,皓月当空,亲人团聚。
戌时三刻,「如意班」才回到梧桐巷,过属于他们的团圆节。
似乎是老天爷与他们玩笑,家门口俯卧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大约是晕倒了。戏班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薛易明上前将人扶起,却发现此人就是出逃许久的凌升。
“凌……凌升!”
刚下马车的凌燕秋突然愣住,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她不想见到凌升,只因凌升是她的噩梦!
“果然是团圆节,居然还有脸回来!”
“瞧他那样,估计是在外混不下去了。”
“他就不怕我们找他算账吗……”
“他会不会是装晕的,故意博取同情!”
“谁知道呢,他不可信任的。”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都没有让其进门的意思。一旁的凌燕黎脸色极为难看,团圆夜,见到失踪许久的哥哥,这是让凌燕黎很惊喜的。虽然,凌升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他始终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是世上唯一与她有血亲关系的亲人。再次见面,除了愤怒,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悦。于是,上前同薛易明将凌升扶起,心虚的说道:“先让他进屋可好?团圆夜总不能让他躺在大门外吧。”
“哎!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妙竹阴阳怪气地说着,拉着一旁如同石柱般的凌燕秋往大门内走去:“师姐,咱们进屋!”
其他人也陆续进屋,都没有理睬大门外的三人。
凌燕黎心中很是憋屈,望了望身旁的丈夫,唤道:“师兄,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亲生哥哥!平时没见着人,我嘴上骂着他,现如今见着了,可他又这样……”
“我知道!”薛易明搂了搂身边的妻子,道:“我不是还在这儿嘛!来,我们一起将大哥扶进去。”
凌燕黎颔首,吃力地与薛易明一起将凌升扶进客房。
翌日清晨,凌升在温暖的被窝中悠悠转醒,环视四周,发现是「如意班」的客房,嘴角勾起,得意地笑了。
前院子里,个个练习着唱、念、做、打,一阵忙碌。凌升从客房出来,没精打采,大概是腹中饥饿的缘故。走至院中,无一人理睬他,尴尬一笑,想着得找到自己的妹妹燕黎才行,巡视一周却无人影,便朝后院寻去,却与凌燕秋碰了正着。
“燕秋!”
凌燕秋很是冷漠,漠然道:“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凌升很是难堪,窘迫道:“燕秋,我知错了,我是来诚心悔过的……”
凌燕秋嗤之以鼻,大步朝前院中走去。
“燕秋,燕秋……”
凌升在后呼喊着,见凌燕秋不为所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跪引得众人朝他看来。
“从前是我鬼迷心窍,错的离谱,害了你们。我错了,求你们给我赎罪的机会……”
妙竹撇撇嘴,不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呀,赶紧走赶紧走!”
青旋也插一句:“你手脚不干净,还是离开吧!”
其他人虽没有言语,但都不想理睬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不!我不会离开的,就算你们打我,我也不会走!”凌升索性蛮横道:“我要留下来赎罪!赎罪!”
“这可是你说的!”阿源早已不耐烦,既然凌升说‘即使挨打也不会走’,阿源就应承他的话,拿起‘花枪’往凌升身上驶来。见阿源动作,易文也不甘示弱,两人均拿起‘花枪’向凌升打去。此时,凌升有些底气不足,正在酝酿是否应该还手的时候,凌燕黎和薛易明从屋里冲了出来。
“易文、阿源,你俩这是做什么!”凌燕黎赶紧挡在凌升的身前,忐忑不安道:“他再怎么样,也是你们的大师哥!”
闻言,易文、阿源均摆首,将‘花枪’丢至一旁,愤愤离去。
“燕黎!”凌燕秋语重心长地说道:“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的卖身契还没赎回来呢!”
这句话,似乎给凌燕黎敲了个警钟,猛然起身,不再管凌升,朝大门外跑去。薛易明因担心妻子,也跟随而去。
望着妹子、妹夫离去的身影,凌升心烦意乱。回头瞧着凌燕秋,见她挽着师妹们决然离去。然而,凌升并不放弃。他就那样跪在那里,一直跪着,从白天跪至黑夜,又从黑夜跪至天明。最后,因为饥饿与劳累,晕倒在院中。
“大哥,醒醒!大哥……”凌燕黎坐在床边唤着凌升,带着焦急与担忧:“大哥……”
凌升缓缓睁开眼来,见自己亲妹妹在一旁担忧着,瞬间觉得心情大好。
凌燕黎见自己大哥醒来了,赶紧去厨房,煮了碗面端至凌升面前,道:“饿坏了吧,快趁热吃!”
凌升起身,将那碗面捧在手心里,热泪盈眶,道:“多谢!”
凌燕黎满心酸楚,嘱咐道:“你日后定要好好做人,否则,我定不饶你!”
“在外这两年,我经历了很多,尝尽人间冷暖,是我鬼迷心窍。”凌升坚定道:“我日后定堂堂正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