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轻笑出声,眼底是幽深的地狱。
谢家要成为别人遥不可及的存在,连国要成为一统的先例。
世间一切皆在掌控,楼起楼塌,唯有乱世才是他最好的祈愿。
混乱,死亡,惨叫,战争……
谢家七郎会一点点挑起来,用鲜血来洗礼这个腐烂恶臭的人间。
他走上去往皇宫的路上,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染血的白衣在划过日光的边角。
一个疯狂又血腥的计划在美好的皮囊下酝酿。
他以为自己会挑起乱世,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看着皇帝臣子摇尾乞怜。
他神佛救世,悲悯众生的表皮下,是丑陋的魔孽。
直到他看到了城墙上的高一鹤。
他心想,原来这个人间居然还留了一点白。
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所以那一天,谢七郎吃完了米糕,看着对面和他对弈的高一鹤,心里暗暗把那个疯狂的计划压了下去。
毕竟乱世,好像不太适合国师大人。
唯有盛世,才能更好的护住一片纯白。
为了面前这难得的干净,谢七郎愿意放弃搅乱天下的想法。
他因为厌恶而毁灭,也可以因为找到一朵梨花而愉悦,放弃自己毁灭的想法。
谢君枫眉眼弯弯,朗月清风一般的面容含笑,对着面前的高一鹤眨眼道:“国师大人,该你了。”
高一鹤下了一子。
回到连国后,谢七郎整理了一下衣衫,连接风洗尘都没有管,直接拿着一把剑上了朝堂。
谢家家主,有持剑上朝的权利。
他抱剑而立,笑看着众位朝臣对他的贬斥。
“谢家主,你为何会输?”
有人对他质问道。
谢君枫温文尔雅,一身白衣笔挺,于朝堂之上温声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有人怒了:“您可是谢家家主!是我连国的脸面,您输了,我们连国如何与燕赤交锋?”
谢七郎双目平静,可是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尚书大人,您是在怪七郎吗?”
尚书一哽,在谢七郎平静的眼神下,想起了面前人的手段,语气软和下来:“我们都是连国的朝臣,世家大族作为连国最重要的部分,自该撑起自己的责任。”
谢七郎眼睛里带上了笑意:“居然如此,尚书大人身为王家人,那为何不去与国师博弈,挣连国脸面,反而在这里怪罪七郎呢?”
王尚书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你不要推卸责任!”
谢七郎骤然扬声,在文武百官面前斩钉截铁道:“燕赤与连国结盟,是大势所趋,不容他人反驳!”
“无论七郎是输是赢,重点只会是在同盟之好上,而不是本末倒置,在此质问七郎为何输了博弈。”
他在王尚书冰冷的视线下勾唇,一字一句:“若有阻挠者,当杀!”
有一个文官移步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以为你谢七郎是个多大的人物,不过百姓追捧就无法无天,你与朝廷商量过吗?!”
“肆意妄为的决定和燕赤结盟,谁给你的权利?!”
谢七郎温雅的面容一寸寸冷了下来。
“我哪里来的权利?”他声音轻柔到几乎诡异,“我谢家是第一世家,七郎是谢家家主,这够了吗?”
连国就是靠世家撑起来的国家,第一世家,谢家家主,几乎可以称得上皇帝一般的存在。
自从谢七郎上位,总有看他年轻体弱而朝臣不服,以前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忍了这些廖虫,如今既然为了国师放弃了那些筹谋,他又为何要忍?
谢七郎眉目如画,如风一般的轻和,可是眼神陡然冷厉到可怕。
“谢家家主自有对外干涉权力,这位大人又是为何来此指着我的鼻子骂?插手过多的不该是你吗?”
似乎没想到一向为连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谢家七郎会当众说这番话,这个臣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是大怒。
“你放肆——!!”
“刷——”银色剑光爆然响起,寒色狠劈,鲜血四溅!
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动在地板上,脸上还混着残余的惊愕和不敢置信。
谢七郎慢条斯理的抖了一下剑,把剑身上的血抖落,抬眼时,还是那个众人熟悉的,温润如玉的谢家公子。
“各位还有意见吗?”
他用指尖擦拭了一下脸上被溅出来的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
他勾唇轻笑,声音温柔,一字一顿道:“还有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连国朝臣战战兢兢,更有甚者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们看着大殿中央长身玉立,面容沾血带笑的谢君枫,忽然想起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