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时,小厮端着两碗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缓解了尴尬的场面。
桑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吴士远当场表白,那她可能会直接跳湖逃跑。
她端起酸梅汤,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冰爽沁凉,一扫之前的燥热烦闷。
喝完自己面前的那碗酸梅汤,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飘到了对面那碗。
吴士远被她亮晶晶的眼神逗乐,但还是默默地把那碗酸梅汤往她远处挪了挪。
桑柔气鼓鼓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太凉了,不要喝得这么急。”他努力克制自己,怕表现得太过了把桑柔吓跑。
桑柔想了想也对,她喝了凉的的确容易肚子疼,便没有再坚持。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她这才想起自己跟来的目的。
啪的一声收拢折扇,吴士远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面具,递到桑柔面前。
面具小巧轻便,上面雕的是茉莉花的纹样。
桑柔接过面具,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荡起一阵暖意。
“你哪买的?我怎么就买不到这么好看的。”
“不是买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桑柔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即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了脸上浅浅的伤疤,如果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太出来。
她把面具戴上,眉飞色舞地对吴士远挑了挑眉,“好看吗?”她的声音都透着喜悦。
“妙绝。”他的扇柄轻敲桌面,貌似不经意地转头往湖面上看去。
一个玄色的身影似是觉察到他的视线,悄然隐入树后。
岸上,谢钰衡看着湖中心的画舫,眼底尽是寒芒。
【主人,谢钰衡正在岸边悄咪咪地偷窥你们。】小叽突然出声,惊得桑柔差点跳了起来。
一惊一乍的毛病真让人头疼。
看就看呗,被他看到又不会少块肉,他要自讨苦吃,难道她还拦着不成。
桑柔没理它,盯着吴士远面前的酸梅汤,心里想着应该不凉了吧,再不喝就该变成温的了。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虔诚,吴士远终于把它往前推了推。
桑柔干笑一声,“可不是我馋,是这天太热了……”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对面的人无声浅笑,打开折扇,给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突然就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吴士远,你一开始是不是想要将错就错,借机和国公府拉近关系?”桑柔索性直接问了,刚刚那个暧昧的氛围,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他显然没想到桑柔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斟酌片刻,开口道,“确实如此。”
说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桑柔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才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你应该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他回想起儿时跟随父亲到国公府拜访的场景,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当时我好羡慕你,因为你的父亲、祖母和哥哥都很疼爱你。不像我,爹爹公务繁忙,经常不在家。娘亲还在的时候,她不喜欢我,我记得她怀妹妹的时候,特别高兴,特别期待。那时候我就开始嫉妒我妹妹了,哪怕她还在我娘亲的肚子里。”吴士远提起往事,眉眼淡然,仿佛在说与他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即使桑柔已经大概知道吴士远的身世,但听他自己说出口,还是会觉得一阵心疼。
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对一个孩子而言有多残酷,母亲难产,妹妹早夭,后母进门后表面对他很好,实则暗地里给他下毒,捧杀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在他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倒下了,从此之后,后母在家里一手遮天。
“后来我父亲出事之后,我从他的书房里面偶然找到了留给我的东西,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居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而我亲生父亲甚至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也明白为什么母亲看我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嫌恶的目光。”
“于是从那天起,我就把自己伪装了起来,刘氏不是要捧杀我吗,我就堕落给她看。我知道娘亲是她害死的,妹妹是她害死的,就连父亲,都在劫难逃。妹妹死的时候还那么小,我不该嫉妒她的,如果可以,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
吴士远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闪着泪光,深深注视着桑柔,“我以为我这辈子除了报仇就不会有其他的牵挂了,没想到……”
“咳咳。” 她干咳两声打断了他,不是她煞风景,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
吴士远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压了压眼底的情愫,低声温柔道,“走吧,你的侍卫该等急了。”
回府之后的桑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小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主人,您每次都用这种逃避的方法是不行的。】
桑柔炸毛,【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您回想看看之前的世界,哪次不是撩完就跑,不负责任?】小叽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和她细数起那些曾经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的男主男配们。
【主人,您到底在抗拒什么?我感觉您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嘛。】小叽好奇,虽然主人给自己立的是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的人设,但这个人设早随着主人的自我放飞崩的一塌糊涂了。
【……男人哪有搞事业香,别老骗我谈恋爱!】
小叽:冤枉,明明是主人自己喜欢拈花惹草,然后招惹了又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