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如若他们其中有任何一人有违誓言,那么阵法的反噬,便由此处开始。
“如此,你总信我了吧?”苍阙抚着手腕的印记,道。
“确是暂时如此。”白珩淡淡道,“如今你亦可算作我青丘的客人了,如今夜深了,一切筹谋,明日再说。怜奴,带他到客房歇下吧。”
怜奴答应了,向着苍阙点了点头,而后领着他便走出了大殿。
赤婸一直在旁看着,满心不赞同,却又不敢多说,谁让白珩适才看她的那一眼,竟是那样严厉?
此时见怜奴往外走出,她脚下微动,想不动声色的也跟了出去,不想才走了两步,却听得身后的白珩开了口:“让你走了吗?”
赤婸身子一僵,情知躲不过了,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见白珩已经又走上了石阶,坐回了他一惯的位置上,双眼微斜,在她身上静静地停住了。
赤婸见他目光微凉,心下惴惴不安,不由得垂下头来,那心情便彷彿当年她砸碎了白珩心爱之物后,被白珩给叫到他书房时一般。
她手里揪着裙摆,低着头偷偷抬眼看自己的那副情状,白珩看得很清楚,赤婸这样心虚的表情,他很是熟悉。
每每闯了祸,她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他满腔想训斥的话,出得口来只剩了不到一半。
然而风波一过,她的祸还是照闯不误,哪里还会有当日一分半分的可怜与乖巧?
白珩决定这次真的不能轻饶了她。
“做错了什么,自己说说。”他语音清冷道。
赤婸听他语气丝毫没有放软,心里更是害怕,头垂得更低了,细声细气地道:“我不应该偷听墙角。”
“还有呢?”
“我不应该打断你们商谈。”
“还有呢?”
“还有……”赤婸不甚甘心,甚而有些悻悻然地道,“我不应该对那个傢伙无礼。”
白珩静了半晌,道:“嘴里说不应该无礼,然而还是以‘那个傢伙’称之,你这个错,认得可真是半点不走心。”
赤婸不服气的抬起头来,道:“可那个傢伙,本来就是敌人,我为什么要……要……”她的声音在白珩的目光下变得越来越小,终至不见。
白珩顿了一顿,缓缓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枝微末节,终究你还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赤婸一愣,心想自己到底还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苍阙的强大,你应该有很深的感受。”白珩慢慢的说道,见赤婸点了点头,他的话音倏地沉了几分,“明明知道对方强大,而自己抵敌不过,你为何还要以硬碰硬,甚至性命相扑?”
赤婸愕然抬起头来,恰碰上了白珩沉沉的目光,那道目光中有那样深沉的责备,让她有些不堪负荷。
“我……我是想,他那样强,若让他攻到了山顶上,岂不是有更大的祸事?”赤婸又是委曲,又是羞愧,低着头嗫嚅道。
“所以连性命都不要了?”白珩一扬眉,道,“今晚我若到得晚些,你会有什么下场,想过没有?”
“可是……可是……”赤婸委曲得眼圈儿都红了,道,“我想帮帮你嘛。”
“什么?”白珩知道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事都和怜奴商量,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赤婸低低道,“今晚也是,只有她能帮得上你,我却什么都帮不上。我没有她那么聪明,我会的也就是打打杀杀而已,所以至少在这一块上,我想帮帮你。”
白珩闻言,微微一震。
晚风入殿,吹得烛火明灭不已,投射在赤婸烛光亦不住闪动,她扭着衣角,垂头站立着,委曲沮丧得彷彿天已经塌在了头顶上。
一声叹息,轻轻地逸出了白珩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