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皱起了眉头,两人同行入谷时,他便不喜欢他这样说话,只是一直忍着没说,然而此时他却不想也不必再忍了。
“什麽东西不东西的?”他直言斥道,“苗苗才不是个东西!”
此言一出,即便是甄宇也不禁微微一怔,在他身后大石上的苗苗亦是一阵无奈。
“你说谁不是个东西了?”她忍不住嗔道。
临渊这才发觉自己说得快了,说出来的话却全不是那个意思,连忙回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苗苗朝他瘪了瘪嘴不答,临渊搔了搔头,回过头来改对着甄宇道:“总而言之,苗苗是人,不是东西,更不是你的东西,今日你休想将她带走。”
“若是我执意如此呢?”甄宇问道。
临渊凛然道:“那我必阻你。”
“既是这样,那为何还要我出手?”甄宇双手一摊,道,“你武功比我更高,直接杀了我,岂不痛快?”
苗苗听得此言,不禁一愣,心想临渊的功夫又怎能比表哥好?奇的是怎麽连表哥都这样说?
临渊皱眉道:“我怎能平白无故杀你?”
“此话有趣,”甄宇冷笑道,“依你这麽说,若我先出手,这就不是平白无故了?因此杀我便无妨了?”
临渊一怔,道:“这……并非是这样。”
“明明杀意已起,却偏要给自己找个动手的理由,以示冠冕堂皇,”甄宇嘴角轻蔑一撇,“虚伪!”
临渊想辩驳,然而张口却是哑然。
他自问数声,他竟是无法否认甄宇这寥寥数语。
也不知为何,适才看到甄宇抱着苗苗,抱得那样用力,他的心裡便出现了一种十分陌生的滋味。
他忽然很想将甄宇屏除在这个世界之外,无论用什麽方法,都不要让他再见到苗苗。
也许他真的像甄宇所说,已经动了杀意?
临渊低头沉思半晌,忽然抬起头道:“你说的是,也不是。”
甄宇不答,只是带着唇角那一丝冷笑静待他说下去。
“我确实想伤你,也确实,你先出手,我心裡能坦然一些。”临渊道,“然而无论你出手不出手,我都不会让你再碰一碰苗苗。另外……”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馀光扫过身后的苗苗,“你虽为恶,却不是对我,若说有人能决定杀不杀你,那个人也不该是我。”
苗苗身子一颤,别过脸去。
甄宇亦望了她一眼,眼神孤绝。
“多说无益,”他的语气至此也是冷得透了,“若想杀我,便上来,没那麽多囉囉嗦嗦。”
临渊亦觉得不必多言,尤其是才给甄宇点出了自己心事之后,他更觉得自己不该那样虚假。
他不喜欢这个人,他要阻止他,那便动手,如此简单而已。
于是他便动手了。
临渊就这麽朝着甄宇奔了过去,举着一隻拳头。
那模样看起来很有些傻,更有些拙,只怕随便哪个农村裡的顽童打架,也就是这麽副模样。
但那速度,以及拳上的劲力却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厚厚的积雪,洁白无痕,只因从未有人踏过。临渊就这麽踏着积雪而过,脚步过处,积雪竟只陷下了半寸,留下了极浅的足印;他那个看上去很笨拙的拳头,也极快的就袭到了甄宇面门之前。
甄宇纯黑漂亮的瞳子中映出临渊的拳头,他一个仰身,临渊的拳头变这麽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他变招极快,右手在地面一撑,左足飞起,朝一时难以收势的临渊胸腹间踢去。
临渊见收势不及,索性顺势向前扑出,在雪中一个跟斗翻起,在甄宇身后背对着他站定。
他还未回身,只听身后风声响动,他不及细思,侧身一避,只觉得右颈凉印印的,一道剑刃堪堪贴着他的颈侧刺过。
这一下险到了极处,莫说临渊,便是一旁看着的苗苗亦忍不住惊叫出声。
临渊伸出两指推开剑身,回过身来。只见甄宇手中提着明晃晃的一柄利剑,衣袖猎猎,剑光闪闪,又直刺了过来。
临渊沉下了脸,他本不欲出手太重,恐误伤了他性命,却没想到甄宇一上来便动剑,竟是要性命相扑,不由得也动了气。
剑光之中,只见临渊左闪右避,甄宇的剑几次险些刺在了他的身上,却都在千钧一髮之际,被避了开去。
如此过了二三十招,临渊始终没有出手,只是一个劲儿的闪避。
甄宇见临渊如此,知道临渊还在估量自己的实力,眉间更罩了一层薄薄的怒色。
他竟是如此的好整以暇。
终于,临渊似乎总算看够了,举起了右手,一掌劈了出去。
一股冷厉的劲风扑面,竟似比适才雪未停时的风,更冷上几分。
仅仅只是一掌,甄宇便不得不回剑自封,足下更被逼退了几步。
临渊也不进逼,只是淡淡缩回手,立掌身前,凝劲不发。
“练了这许多不同的武功,还没真对谁使过呢。”临渊简单的道,“此时遇上了你,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