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婸依言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你是说,他骗你没好处?” 临渊奇道,“怎么会? 我虽与王君不甚相熟,但我总觉得没好处的事,他不会做的。”
“我王兄哪里”赤婸便如过去无数次一样要为白珩辩驳,但只说了五字,便嘎然而止。
她懊恼地锤了自己脑袋一拳,恨自己竟又如旧时一样为他辩驳,连称呼都没改过来。
临渊见她忽然打自己,不禁吃了一惊,道:“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你别管我。” 赤婸闷着头道。
临渊看着她把脸都藏了起来,摇了摇头,叹道:“赤婸,这可不大像你了。”
“怎么?” 赤婸露出一颗眼睛,从缝隙里觑着他。
“你向来是个爽快的人,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你在这里空想也一样想不明白,那何不乾脆去问王君呢?” 临渊道。
“问他什么?” 赤婸冷笑道,“他都骗我了,我还指望他老实回答我吗?”
“你不问又怎么知道?” 临渊反问道,“更何况,我虽不知王君骗了你什么,但他对你极好,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猜想,他便是骗了你,也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若不问清楚,真伤了你们兄妹之情,以后后悔可就未必来得及了。”
听到“兄妹之情”四字,赤婸鼻中忍不住一酸。
“胡说八道,若真对我好,又怎么会把我蒙在鼓里那么多年?” 她低低道,“坏蛋!”
“我说了,有时候说谎是身不由己的。” 临渊道,“便是我刚识得苗苗的时候,她也骗了我,我也没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她,你当然不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你不喜欢王君?”
赤婸无言以对。
“哎哟,我可得去练武了。” 临渊一看天色,连忙起身,收拾了碗盏,道,“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你若不弄清楚,心里难道能安吗?”
他摇摇头,再不多说,退了出去。
赤婸一个人坐在桌边,怔怔的想着临渊的话,瞥眼间,只见那根原本缠着麦芽糖的筷子给搁在一旁。
她想起她年幼时,白珩次次哄她吃药,都会拿这么一根麦芽糖给她。
其实她后来便不那么爱吃麦芽糖了,但她就是喜欢让白珩哄着她吃药。
她喜欢看白珩看自己吃糖时,那和静温煦的目光。
赤婸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临渊说得也是,是该弄弄清楚了。
火光一亮,旋即暗去。
怜奴抬眼,发觉又是一根蜡烛燃到了尽头。她揉揉酸涩的眼,起身轻轻将灯罩给移了开去,重新又点了根蜡烛插上。
她回身看了一眼白珩,只见他头也不抬,依旧全神贯注的凝视著铺在案上的那一大张地图,他的身子挺得还是那样直,似乎半点也不知疲倦。
这数日来,白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日日在这大殿之中忙到三更半夜,连带著也拖著自己下水。
此时刚入夜,这夜晚还长得很呢。
怜奴摇了摇头,正要回到位置上,却听白珩唤她:“怜奴,妳过来看一看。”
怜奴依言走了过去,白珩向旁挪了挪,怜奴便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他的身旁。
“妳瞧这裡。”白珩修长的手纸在地图上一处敲了敲,怜奴伸头去看,眼见那图上已经画了许多路线,看上去複杂得很,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定睛一看,过了片刻,她才看出这地图画的是北方,而上面的路线都是通往……
“天狼族?”她沉思道,“那这些路线是?”
“妳说,若相柳仍旧派了海蛇一族去与天狼族为难,那麽他们该怎麽走?”
怜奴登时明白了,点头道:“是了,若能推算出这路线,我们先发制人,便占了上风。嗯……”她沉思了半晌,“你这图画的都是从东北上岸的,可有缘故?”
白珩望著她,那眼神让怜奴脸上一阵发烧。
“知道了。”她白了白珩一眼,“海蛇自然不能离海太久,我这问题问的是笨了。但我一时没想到,你也不必这样笑我。”
“我何时笑了?”白珩道。
“你脸上不笑,心底在笑。”怜奴轻哼一声,不再与他多说,伸手指著那地图,“喏,说正事。你说他们会走哪一条?”
“这几条是不成的。”白珩提起笔来,勾去了三条路线。
怜奴点头道:“想来也是,这几条都不在水边,海蛇虽能上岸,但想来还是不能离水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