朮夷一听,浑身一僵,定了片刻,忽地大叫:“我不来! 我不来! 你们这对鬼兄妹竟敢这样要挟于我!”
赤婸这话本不想给临渊听到,这才特别在他耳边说,不想他竟就这样嚷嚷出来,美目一瞪,道:“你瞎嚷嚷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要设法让临渊撑过去,明白不?”
“你们当我是你们青丘狐的奴仆吗?” 朮夷怒道,“我可是炎帝侍! 你那个哥哥便是青丘王君,我朮夷也没放在眼里!”
赤婸最听不得的,就是旁人说的白珩坏话。 当下俏脸一沉,道:“我哥哥费了那么多的妖力,才把姑瑶之山给藏起来,让你过上这几年安生日子。 此刻让你好好医治一个人,你却推三阻四,太也不够意思。 罢了罢了,回去我便跟他说你根本不希罕就是了。”
“臭丫头! 你你你 你敢!” 朮夷哇哇大叫。
赤婸下巴一扬,傲然道:“你道我不敢?”
朮夷再次憋得脸色紫胀。
“死生有数,这我是明白的。 若你当真尽了全力,我们也不会来怪你,但你若故意不好好治,害死了临渊 哼哼,你瞧着吧,我王兄发怒,会是怎生光景!”
朮夷怒道:“我为什么要故意害他? 你们当我什么人? 你那个哥哥日日算计旁人,就道旁人也跟他一样,我才不呢!”
“那便最好,还啰嗦什么? 这便治吧。” 赤婸说着,便将临渊往他推去。
临渊给她大力一推,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撞在朮夷身上,还是朮夷伸手一挡,他才站稳了脚步。
他听两人又吵了起来,但吵的什么,自己却又不大懂,只能呆呆站在两人中间,不言不语。
“你道说治就能治? 要让这小子三日神魂离体而不死,我还有好大的功夫要做呢!”
赤婸一听,登时不耐起来。
从山下走到这里已经花了三天,临渊治病还要花三天,治病前竟还要准备,这又不知道要几天的工夫了。
“能不能快些?” 她瘪着嘴道,“王兄还在等着我们呢。”
“要快? 行啊,我那些药材也不用准备啦,这就把他的神魂抽出来,到时死的是这小子又不是我!”
“好好好!” 赤婸只得压下性子,“你慢慢准备,但总得给我们个地方住不是? 有朋自远方来,你也不知道招待招待。”
“谁和你是朋友了?” 朮夷瞪眼道,但眼见这个地方光秃秃的一片大平台,住起来的确是不很舒适,便一招手,粗声道:“跟我来!”
朮夷说着一个旋身,走到山壁之前,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壁之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朮夷更不打话,向着洞中便钻了进去,赤婸拉着临渊,也跟着钻入。
初入洞时,光线幽暗,三人弯弯曲曲地沿着甬道走出十余步,光线渐明,忽地眼前一亮,甬道已然到了尽头。
临渊定睛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山谷,一道小溪淙淙而过,谷中几间房舍,式样简单,却牵萝附葛,攀着不少青藤; 房舍前有一大片苗圃,种着许多奇花异草。 此时正临夕照,一切均染上了一层微酡的色泽。
此处大约四面有山屏障,谷中的气候比适才那处和暖许多。
赤婸与朮夷相识虽久,却也不曾来过他住的地方,赞道:“不错啊,你住得倒舒适。”
“那边有几间房,本是我收药草用的,眼下药草还没收成,便给你们暂住几天。” 朮夷说着很是凶恶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们住便住了,可不许多跟我啰嗦,若碰坏了一点东西,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啦。” 赤婸拉长了声音道,跟着便问,“那有吃的没有?”
朮夷怒道:“你们是强盗不是? 来了先是逼迫我给人治病,让我给你们找地方住,眼下还要我给你们做饭吃?”
临渊插嘴道:“要不我来做饭吧,前辈,厨房在哪里?”
“你会吗?” 赤婸有些意外。
临渊搔了搔头道:“在西山,师父很懒,都是我给师父做饭,勉强可以对付吧。”
朮夷哼了一声,指了一间小屋子道:“那就是了,你可仔细点,别砸了东西。”
临渊答应了,便走进厨房里去。
厨房里陈设简单,一灶一锅,一瓮粗米,梁上挂着几条腊肉,一旁有个大缸,湃着几株青菜。
临渊四下再看,便没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好在临渊与师父在山上生活向来也甚简单,也不以为意,淘了一把米,将一条腊肉搁在上头,一并放在灶里蒸了。
饭既蒸上了,临渊跟着便洗菜切菜,倒了些油,将青菜炒熟。 又等了一会儿,待得米饭也熟了,便将腊肉切成薄片,一并端了出来。
苗圃西侧有一桌数椅,临渊放下了饭菜,便叫道:“前辈,赤婸,吃饭啦。”
赤婸与朮夷分从两间屋子走了出来,三人围着桌子坐下,也不多言,便吃起饭来。
饭虽粗粝,但临渊与赤婸数日来以干粮为食,此时难得有一顿热饭,这一顿都吃得十分香甜。
一时饭毕,天色终于全黑了,四下里虫鸣唧唧,临渊又坐了片刻,起身正要收拾碗盘,却听朮夷喊住了他。
“小子,你知道冰蝉吗?”
“冰蝉?” 临渊想了想,道,“我在书上看过,据说其性至寒,稀有得很。”
“不错,要治你这病,须得用冰蝉才行。 你明日就去给我捉只冰蝉来。”
临渊一愣,道:“可这冰蝉很稀有的,我却到哪里捉去?”
“我后山却有一些,你自己找去。 找得快了,便能早些治病,若慢了,那也是你自己不济事,怪不得我。”
“慢!” 赤婸打岔道,你是说若是找到了冰蝉,那便能开始治病了? 若是我明日找到了冰蝉,明日就能治病?”
朮夷哼了一声,道:“你比这傻小子还蠢,你当这冰蝉是什么寻常物事? 冰蝉不仅少,还难捉得很,这小子能不能捉到,都还难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