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珂轻轻拍了拍孟小兰瘦削的脊背,将她扶到了罗圈椅上。
七里医馆的掌柜虽然医术不及坐堂大夫,但这种跌打伤肯定是能诊治的。
他捻了捻胡子,略带疑虑地看向孟小兰,左手换了右手,终是秉持医者仁心道:“你这身子亏空得厉害,要好生将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孟小兰一惊,当即缩回手捂住了小腹。
沈鸣珂有些担心,“看起来并没显怀,有几个月了?”
掌柜的道:“才两个月上下。”
孟小兰忽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报应!报应!报应!”
沈鸣珂见她魔怔了一般,连忙道:“掌柜的还请开些安胎药吧。”
“不!”孟小兰一脸严肃,“大夫,请您给我开一贴堕胎药!”
其余二人都惊愣了。
孟小兰擦了擦眼泪,字字血泪的控诉起来。
原来孟小兰十四岁那年,与村上姐妹一同来七里镇赶集,不知怎么就被罗廿九看上了。对方比她大了近十岁,而且相貌平平,人品一般,在原配因病去世后,就一直没续弦。、
别说孟小兰,便是孟家都不同意。
结果罗廿九日夜埋伏,竟是趁孟小兰独自在田里干活时,把她推进了荷塘里,接着故意大喊大叫着下水将人救了回来。
逼得孟小兰只能嫁进罗家。
村里人都说她们孟家姐妹嫁得好,可谁知道她孟小兰过得什么日子?
罗廿九心虚,所以总是觉得孟小兰会偷人,但凡在家,就是千防万防,阴阳怪气。
而罗家父母更是变本加厉,趁着罗廿九不在家,就赶她住柴房,吃猪食,动辄打骂,逢人上门又逼她冷水洗脸擦身,白白净净出来见人。
如此一来,再没人知道孟小兰过得什么日子。
“你怎么不和家里人说呢?”沈鸣珂心疼道。
孟小兰摇头,“家里三个弟弟年幼,若是与他们说了,一则不知他们会闯下什么祸事,二来我若是被休回家,他们以后可怎么说亲?”
沈鸣珂叹口气,“那你怎么不来找你大姐?”
这说得是孟夏。
孟小兰苦笑:“大姐恼了我的。”
说到这儿,她略带难堪地看了眼站在门外等待的沈尧光,“我不愿给大姐夫做小,大姐说我……不识抬举。”
沈鸣珂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没想到孟夏居然还这么“懂事”过。
“我知道大姐是为了我好,”孟小兰连忙解释,“大姐夫长得好,人也好……”
沈鸣珂摆摆手,心道你可别说了,那花蝴蝶什么鬼样子,她一清二楚。
孟小兰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下去。
她嫁进罗家三年,也许是身子亏空,所以一直怀不上。
但因为罗廿九的原配过世前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所以罗家就更着急了。
孟小兰每日被婆母找来的偏方折腾得苦不堪言。
没成想,她现在居然有孕了!
掌柜听到这儿,也是满心感慨,若不是本着医者仁心,他也不想给孟小兰看病,这女子的名声啊,真真是比命还重要。
孟小兰捂着小腹,又一次提出了堕胎的要求。
掌柜看向沈鸣珂,毕竟这事儿伤身得很。
沈鸣珂想了想,点头道:“既然现在小兰与罗家没有关系了,这孩子还是早去早好。”
掌柜叹息一声,写了方子,“我再开一贴调养身子的,否则影响了日后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