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齐到底没忍住,抬头恶狠狠瞪着她。
里正此时也走了过来,“沈氏,此事到此为止!”
沈鸣珂眯了眯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儿没有杀人!”沈思齐怒喝。
“他意图杀人!”沈鸣珂寸步不让。
里正冷哼道:“沈氏,鸣卉如今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还要如何?”
“公道!”
“好!”里正一拍手,“开宗祠!请乡老!”
沈鸣珂不服,“我要送官!”
里正顿时怒了,“送什么官!沈家庄里,宗祠就是官!”
沈鸣珂还要再说,就被人从后面扯了袖子,她回头一看,是沈尚光在使眼色。
“当今圣上都要遵守‘祖宗家法’,你个妇道人家居然口口声声见官!怎么,祖宗都不要了?”里正越说越生气。
“三堂叔息怒!”沈尚光躬身作揖,“祖宗家法自然是最重要的。”
“就是,”沈尧光也跟着说道:“别说是这十里八乡,就是县城里,都有您老主持宗祠的名声!”
里正被捧得顺气了,虚点了两下沈鸣珂,“活了一把年纪不如你两个儿子!”
沈鸣珂憋着气,干脆眼不见为净,扭头坐了回去。
这时,沈思齐走到了里正身边,“三堂哥,不用开宗祠,这事儿我们家鸣卉认下了,该罚就罚,绝不推诿!”
里正转了转核桃,“这就对了!什么事儿要闹得天下皆知!老祖宗说过,家丑不可外扬!”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鸣珂。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宣布:沈家庄第六世孙沈氏鸣卉,知情不报致使沈氏七世孙扶光延误治疗,鞭刑十下。鉴于其父已用过家法,此项不再追究。另外需补偿沈氏扶光十两银子。你们可服气?”
沈思齐躬身作揖:“但凭三堂哥做主。”
沈尧光踏前一步,挡住了沈鸣珂,同样躬身作揖:“但凭三爷爷做主。”
沈思齐不想纠缠,命杨芬拿出了十两银子后,急急忙忙去请郎中了。
“关于宅子的事儿明日再议吧!”里正说完,也不管沈鸣珂的反应,抬脚就走了。
一时间,堂屋内只剩沈鸣珂母子三个。
沈尚光扫了眼身旁二哥,对着沈鸣珂行礼道:“娘,您今日冲动了。”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道:“这里不比县城,就算宗族之事真闹到了衙门,县令也是会听取里正的建议。”
沈鸣珂咬着后牙槽,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知道沈尚光说这些都是为自己好。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理解这是个皇权集中的“家国天下”世道。
沈鸣珂想说“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可看着这两个便宜儿子身上的圆领长袍,泄了气。
还说什么呢?
这不是观念的差距,这是时间的鸿沟。
她意兴阑珊地起身往后院走,“早点休息吧。”
“娘!”
沈鸣珂一愣,她回身看向同时拱手作揖的两个儿子。
“谢谢您为大哥讨回了公道。”沈尧光低着头道。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沈鸣珂说完,就走了。
只留下沈尧光与沈尚光面色复杂地对望。
晚上,沈鸣珂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就听见村子里的狗都开始狂吠,隐隐约约传来了呼喊声:“救火啊!米仓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