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贺头甩着马鞭,“都给老子让开!否则我就撞过去了!”
“大爷!求求您!给点吃的吧!”那几个孩子并不畏惧,反而拔腿就要往车队里钻。
“不好!”贺头大喊一声,“刘六刘七!动手!”
第二第三辆车上随着贺头一起来的汉子们,当即跳了出来,掏出长棍短刀就冲着那几个孩子比划。
“娘!那都是些孩子啊!”
第三辆车上的孟夏探了个脑袋出来,“能不能……”
“进去!”
不等她话说完,第二辆车上的商瑶琪就高声呵斥。
孟夏吓了一跳。
沈鸣珂也是一愣,这还是那个闹着要上吊的大儿媳吗?
与此同时,车外的男人们都动了起来,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连雇来的车夫脚夫都是一脸严肃。
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见无机可乘,于是愤愤地对着车队吐了口痰,互相搀扶着走向一旁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深处,隐隐晃动着十好几个脑袋。
马车继续上路,贺头才心有余悸得回头吼了一声:“快点都跟上!点子扎手!”
随着马儿得得得地跑起来,贺头对车内沈鸣珂道:“沈老夫人,您担待些,这城外情况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差。”
“怎么说?”
贺头叹口气,“沈老夫人与我们也是同生共死过,告诉您也无妨。”
沈鸣珂满心好奇地听着。
原来去年秋季闹旱灾恰逢官员三年大考之时,府城那位官老爷就想做一番成绩,得个“为公勤廉干惠及民者”的上等评价,然后官场上更进一步。
结果他就把府城大粮商请到了酒楼里看管了起来,谁家出粮食,谁家才能走。
众粮商无奈,纷纷“捐赠”。
可府城的大粮商那是兴安县沈家这种富户能比的?
人家都是背靠漕运,掌握江南江北,数百万人口粮的庞然大物。
所以府城那位官老爷别说上等评价了,连官帽都被摘了。
这还不算,他抢走的那些粮食必须由府城衙门偿还。
于是新任的太守坐蜡了。
一个月前,救济粮刚下发,他就拨了一大半去填补亏空,剩下那些再分到各县,真是杯水车薪。
曾县令领了那点粮食回来后,居然没跟任何人商量,就做出了保大放小的策略,不少村落就被流民裹挟,越闹越凶。
眼瞅情况不对,他转头要求史都头将流民都收编入厢军。
“厢军那也是要吃饭的!”贺头一脸嫌弃,“没饭吃,谁愿意入军籍?早几十年,还要在脸上刺字呢!更别说子孙后代都不能参加科举,出人头地了。”
沈鸣珂一时无法理解,在她那个时代,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那是能写进族谱里的大事儿!
曾有好事者问,如果中国人都必须服兵役会怎样?
答:全世界都是中国的。
贺头不知她满腹槽点,无处可吐的憋闷,继续在车外唠叨:“刚刚我们遇见的那些孩子,显然是流民的‘勾子’,他们拦车装可怜,然后再冲入车队,打探虚实。若是可行,便招呼大批流民前来围攻,最后别说你我,便是这马儿的皮都能被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