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醉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会是你替我决定的吧，姐姐。”
她的每一声姐姐听上去都充满了嘲讽，赫连婉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明知道赫连醉看见红色会产生不好的联想，但她还是顶着“赫连醉姐姐”的名头，替赫连醉做了决定。
“我当时只觉得红色尊贵……”赫连婉有些慌，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不知道如何应对目前这种当场被抓住的情况。
赫连醉哂然一笑：“急什么，我就问问罢了。这种小事，下次还是不劳烦姐姐了。”
说着她虚空一挥，就将赫连婉手中的衣服收入了腰间储物袋。
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一下衣服。
赫连婉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一撇。
“妹妹，你近来可好？”她努力按下自己心里对赫连醉的厌恶，扬起了一抹柔柔的微笑。
赫连醉耸耸肩：“挺好啊，师傅也不怎么管我，挺自由的。”
她指指不远处的灵池：“去那坐坐？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赫连婉觉得赫连醉在讽刺她身体不好，本想说什么，但站久了确实对身体是个很大的负担。
她点头同意了。
赫连婉看着湿漉漉的大殿：“第四层果然不一样，连天气都和大家的不同。”
赫连醉知道她说的是刚才的大雨，笑了笑：“没有，那是师傅在考验我呢。”
“考验？”
“是的，今天是对灵力操控的考验。”赫连醉道：“师傅唤雪而来，我要做的就是将灵力凝于指尖，触雪化雨。”
“既不能让雪在指尖停留一刹，又不能把它给蒸发了，还不能让它落到地上。”
“你看见的雨，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多精妙的操控！
赫连婉看着宛如暴雨过后干干净净的地面，不可置信：“这场雨，就是你……？”
“是的，”赫连醉点头：“这不算什么。”
两人走到灵池边的石桌椅旁，赫连醉伸手拂过桌面凳面，瞬间干燥如初。
她率先坐下，以手撑脸：“刚我听师傅说你是丹堂的弟子，姐姐你这是准备炼丹，以药入道？”
赫连婉点头：“是的，你知道的，我身体一直不好，只能一边学一边治疗自己……”
说着，她象征性地咳了两声。
“那这场雨还是我献丑了。”赫连醉道：“在以炼丹见长，操控灵力细致入微的丹堂面前，我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赫连婉笑笑，就当默认了。
天知道，她现在都还在背那些艰涩难懂的药学典章，还要去识记每一味不同的药材，简直枯燥得她想死！
在赫连家的时候，她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从不让她学这学那，只说让她快乐就好了！
谁知道长到10岁开始修仙，过的却是私塾一样的生活！
不，比私塾更痛苦！
因为丹堂恢复精气神的灵药太多，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但现在可不是诉苦的时候，她是丹堂大弟子，怎么能被这个一朝飞上枝头的麻雀看低！
笑完过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两个十岁的小姑娘，起码两三年未见，地位又天差地别，早就无话可说了。
更何况，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比地位更深刻的东西。
赫连婉本来想强行找话题，比如“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为什么你院子里的树都是枯的啊”之类的。
但她对上赫连醉清凌凌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更令人难受的是，自己的手，刚刚接触过衣服的手，已经开始痒了起来。
赫连婉慌忙起身。
“要走了？”赫连醉端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随便选择边下去便是，我师父还有事找我，就不送你了。”
赫连婉勉强笑了笑，把手拢在袖子里就走。
临下去之前，赫连婉对赫连醉道：“半月之后是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的大比，到时候你会来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赫连醉和风听云会一起来吗？
赫连醉道：“此事师傅已知晓，他命我代表他去一趟。”
赫连婉闪烁着微光的眼睛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