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个小县城医院,做了多少事,放弃了多少东西。
一开始是为了逃避,他终于能上手术台之后,林主任就走了,剩下的那个手术团队也留在了市里,他来苏县,只带了两个规培生和老盛。
苏县现在的外科团队,尤其是肝胆外科,真的是他一个个培养出来的,他去市里找了麻醉医生,他去市里请了现在的急诊医生,他和老盛两个人挖光自己的朋友圈,才搜刮出来几个年轻人,然后手把手的带了两年。
这些人,不能因为他回鹿城了,就散了。
这是他留在苏县的火种,不能因为他走了,苏县就又不能做肝胆手术了,又得千里迢迢去市里,排队,排号,大部分老人,直接等死。
他不能因为盛夏那句你晚饭吃了没的问话就变得无法呼吸。
盛夏走了,他自己选择的。
哪怕那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后悔,但是盛夏说了,她不介意了,她走出去了。
那他,就不能再把她拉回头。
她有远大的前程,一直都是。
可盛夏定定的看了他很久,啪得一声关上了摄像机。
“提拉婆婆是因为肺癌晚期癌细胞破裂走的,如果我们那天下午没有把她送到医院,她可能就没有第二天了。家属知道这个事实,你术前沟通术后沟通都做了好几遍了,能做的都做了。”盛夏说,“你是她的医生,这些你肯定比我这个外行人清楚。”
那么清晰的一个案例,有惋惜,但这绝对不是程凉现在这样的原因。
重逢后他就已经这样了,不是因为提拉婆婆。
程凉笑笑:“这个案例也有特殊的地方,提拉婆婆有个养子,之前手术沟通都是她女儿来的,手术后才知道提拉婆婆把继承权给了她养子。”
所以,来闹事的也是她养子。
盛夏:“……难道当时是她养子过来,你这手术就不做了?”
程凉:“……”
他招架不住盛夏这样安静的注视,于是只能又站起身,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又一口气喝了半瓶。
喝完以后,讨饶一般:“抱歉,我今天状态真的不太好,要不然改明天吧,我理一下提拉婆婆的病历,到时候再聊。”
他背对着盛夏,所以他没有看到盛夏低头看着那杯牛奶,拇指又开始揉搓食指指腹,她问他:“程凉,你到底怎么了?”
程凉僵住。
“如果说三年前很多事情都是个死局,但是三年过去了,那些死局你基本全都解决了。”
可能代价有点大,但是确实都解决了,甚至还被树了典型当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