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教授沉吟着没说话。
盛夏也不急,屈膝坐在凳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
电脑屏幕上是她剪好的试拍内容,视频里程凉正带着一群医生查房,他弯腰在看实习医生给病人换的伤口敷料,表情挺放松。
他身后的一群医生却都很紧张,因为他们知道程主任在查房的时候不问倒一群人是不会结束的。
气氛莫名的和谐。
“说实话啊。”丁教授开口了,“你这片子的质量是你这三年里做的最好的一个了。”
“你的优点一直是善于用镜头表达人物背后的感情,拍程主任,你镜头后面的感情是最精准的。”
“这让我很惊喜,但是又觉得不太够。”
盛夏:“……”
开始了,这就是小白哭诉的,丁教授的抽象教学。
“你自己说说,你剪完这十几分钟片子后,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盛夏拧眉。
遗憾,有很多。
但是最大的感受……
“我,挺可惜的。”盛夏说,“我三年前就认识他,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他没什么追求,可是个人色彩很强烈。”
“他现在看起来有追求了,但是模糊了。”
盛夏歪着头,又想了个形容词:“不愤怒了。”
程凉身上曾经吸引她的对生命的愤怒感,没有了。
尤其是今天下午,她在观摩室里看到他捂着脸靠在墙上的那一幕,定格到现在她心里还很难受。
非常难受。
像是看到启明星被乌云蒙住了光芒。
“所以我一直在说……”丁教授长叹一声,“你在人文纪录片方面,会有大发展,会走的很远。”
“你的感觉很准,当然这次可能也有你和程主任是旧识的原因。”
“但你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把这次的纪录片完整拍完,把这次拍摄感觉好好总结,你的未来可期。”
“在你来之前,我跟程主任跟了一周。”丁教授说,“当然不是你这种跟拍,我就是跟他聊聊,看看他的工作内容,也问问其他医生病人对他的感觉。”
“怎么说呢。”丁教授的手抵着黝黑的下巴,“你知道他来新疆的时候其实是完全不能手术的状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