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司铮所在的军区,每年九月开学季都会抽调士官参与京城各个高校的军训,相比起日常繁重的训练,带训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任务。
因此,这也成为了一种变相的奖励。
有因为日常考核名列前茅被选中的,自然也有托关系走后门硬塞进来的。
张巍,属于前者。
在和平年代里,战争变得遥远且难以想象,流血牺牲变成了仅存在于书本中的沉重悼词,英雄二字的笔画间落满了历史的尘埃。
部队中晋升的途径好像只剩下论资排辈,没有人脉背景的铺垫,熬够年资转业成为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但张巍不这么想,他不想回归平庸无聊的社会,他想在部队中闯出一条路。
因此,他对那些拦在他晋升路上的虚伪又傲慢的特权阶级厌恶非常。
而越清晏那张脸,确实太过有迷惑性。
在温室中精心护养的花朵,多浇一滴水都会无精打采,必须掐着点隔着纱幔沐浴阳光,一阵风吹过便害怕地合拢花苞。
当她以"陪朋友去医院"为借口缺席军训时,张巍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些训练缺勤,却还能在考核中次次拿优的世家子弟。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因为受不了军训的辛苦,所以故意找借口推诿。
而她后来的冒犯,更是踩中了张巍的逆鳞。
总有人以为可以凭借除了实力之外的东西,绕过艰难繁琐的过程,直接抵达终点。
她在骄傲些什么?以为仗着家世背景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偏要让她吃吃苦头。
可他没想到越司铮会带队巡查,这毕竟不是在部队,只因为迟到便罚学生在大太阳底下站两个小时军姿,这已经大大超越了规则的限定。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天军训。
在越司铮的眼神拷问下,他不觉有些心虚。
但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无可厚非的小事,最多挨几句骂罢了,等军训结束,谁又能记得这件小插曲。
这样想着,他便又安下心来:"报告少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越司铮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腕间的扣子,将衣袖卷到肘间,麦色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去把人领回来。"
……
越清晏被带到了他跟前,脸红得吓人,嘴唇却又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蔫蔫的,精神萎靡不振。
"喝点水。"
越司铮将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她,随手拿了份看台上散落的雅思宣传单帮她扇风。
这样无微不至的体贴,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个人关系匪浅。
张巍站在原地,神色慌张。
越清晏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以缓解缺水导致的眩晕感,太阳底下站两小时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少时跟随师父修炼,这样的强度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难捱的,是脱水的痛苦。
"今天是怎么回事?"
越司铮护短,看到全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外甥女成了这副模样,他恨不得把张巍拎过来暴揍一顿,但他同样心疼手底下的兵。
今天这事,必须一五一十地掰扯明白。
"是我的原因……"林清桐抢在前面开了口。
明明坐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上午,但她的脸色却比早上那会更加难看,苍白近乎透明,气若游丝。